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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罒炽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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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卧龙战记》[无聊的打发时间来看连载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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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07-28 14:52:33 | 显示全部楼层
广宗城内,黄巾军总坛
幽暗的大厅中,两旁柱子上的火把,有如鬼火般的幽明不定,使得这黄巾军的总坛更增添了几分神秘的气息。
空旷的大厅中,只有两个人影。 如果此时有任何黄巾军的士兵看到眼前的景像,必然会以为自己精神错乱了。 因为那高高坐在神坛上教主宝座的,是一名全身蒙上黑布而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男子,至于平日神圣不可侵犯的教主-大贤良师张角,此刻正恭敬的单膝跪地,向着那神秘的黑衣人报告。
“上使驾临广宗,属下未能远迎,还请上使见谅!” 张角必恭必敬的说道。
”张角,你哪来那么多虚话。”那座上的黑衣人冷哼一声说道,”我此次前来,乃是奉大人之命巡查教务,你如实禀报。”
张角听到”大人”这两个字,脊椎不由得一阵寒意穿过,调整了一下呼吸后缓声说道,”上使明鉴,这些年来依循大人所指示的方略,属下以太平道术治疗灾民,民众依附日众,现各地黄巾军已约有百万之数,教务发展甚为顺利。 只是如今四府共举那卢植为北中郎将,统率羽林军与我道作对,已有几方渠帅吃了败仗,大伙儿正愁着怎么对付卢植呢!
“一个卢植你们就害怕了?” 黑衣人冷笑一声说道。
“…”张角心中一紧,低着头不敢接话。
“卢植不足为惧。庙堂之中已是妖邪当道,卢植此人个性刚直,不善逢迎,在治世是贤臣,在乱世也只能是个悲剧人物罢了,用不了多久,卢植也会步上童渊的后尘。 只是…”黑衣人的语气中有一丝嘲讽一丝婉惜。
“只是”黑衣人的语气转为严厉,”大人要我问你,你们攻打官府乃是替天行道,但为何还要洗劫民居!
“上…上…上使明鉴,许多我道兄弟在加入本…本道前多为平民百姓,平…日没少受地方大户的欺凌,因此好不容易加入本道翻身了,难免会藉机报复一下、发泄一下。” 张角战战兢兢的答道。
“哼! 自作孼、不可活! 一个卢植不足为惧,但你们今日图一时之快, 将把这些地方大户推向黄巾军的对立面,好好的济世太平之道,成了这些地方大户眼中的乱臣贼子,你要是再不能约束属下,黄巾军的败亡就在眼前,你好自为之吧!
张角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斗大汗珠一颗颗的划过粗糙的脸庞。
过了许久,大厅再也没有任何声响,张角艰难的抬起头来,神坛上的黑衣人早已不知去向…
第七章 水镜山庄
天气总算雨过天晴了,不过用雨过天晴来形容童英此刻的心情并不算恰当,对于武师们的枉死,他始终耿耿于怀。童玲也敏锐的觉察到了这一点,虽然不知童英心中无法介怀的到底是什么,但是这几日里她也不断的宽慰着童英,倒使得童英不再像开始那么郁结。
颍川郡,以颍水得名。此郡属豫州八郡之一,因其地处在中原腹地,乃是交通中枢,人口众多,资源丰富,地理位置非常重要。
自秦始皇设立颍川郡以来,此处便一直都是京师之外人口最多,最为繁华的地方,非但如此,其实颍川之地也曾为夏朝和战国七雄的韩国首都。
不过颍川为天下闻名的并非单单靠的这些,此地历来人才辈出,相传远古之时,黄帝便是出生在此,战国乱世的秦国权臣吕不韦是颍川人,助高祖刘邦一统天下的“汉初三杰”之首的张良也是颍川人,而后景帝之师晁错亦是从颍川走出,如今隐居此处的水镜先生司马徽则是以相人之术闻名天下。
世人有言: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不过这句话似乎并不适用于乱世,至少水镜先生司马徽便是选择了隐于野。他的水镜山庄便是在阳翟城东南外的洞林寺旁,童英二人问明了地点便一路策马前去,也不知行了多远,但见一片青翠欲滴的竹林出现眼前。
童玲欢呼一声,缓辔驱使坐骑进到林中。
童英见她那欢快的模样,微微一笑,想来水镜山庄便在不远处了,自己也不急于一时,便跟着驱马跟了过去。
两人下马在林中穿梭嬉戏了许久,这才记起还要寻水镜先生的事情,慢慢走了出来,放开捆在树上的两匹马的缰绳,正要准备返身上马。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这位兄台,敢问前方可是水镜先生所在的水镜山庄?”
童英和童玲转过身去,只见两个年轻公子站在身后,二人都是一副儒生打扮,一袭白衣,发髻上扎着一方淡蓝丝巾。
不过气质却是各有不同,走在前面朝童英二人拱手问礼的那位剑眉星目,鼻如悬胆,行走间气质从容,风度翩翩,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在他身后的那位则不过中人之姿、貌不惊人,而且似乎有些羞涩,但两鬓却各飘着一缕白发, 而眼中双眸有如两潭幽深的湖水。
“正是,想来再往前不远便是了。”童英拱手回了一礼,开口问道,“二位也是去寻水镜先生的?”
“正是。”答话的依旧是那位翩翩公子。
“那正巧我二人也是寻水镜先生而来,相请不如偶遇,不若大家一同上路可好?”童英微微一笑,能找到两个同伴,倒也是好事。
“哦,不用了。”却不想那公子竟是摇了摇头,瞥了眼童英牵着的马儿背上的长枪,一丝轻蔑从眼中转瞬即逝,“我二人自去便可,就不叨扰兄台了。”
“奉孝,走了。”说罢,他转头朝身后的同伴点了点头,快步从童英身边走了过去。
而那位被他称为奉孝的男子先是一怔,俄而无奈的朝童英二人报以歉意笑容,这才赶紧跟了上去。
“哼,想不到这人生了这么一副好皮囊,却是个如此势利。”眼见两人走远,童玲不由恨恨的说道。
童英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此人非富即贵,眼高于顶倒也属正常。”
“哦,你怎么知道?”童玲一愣,开口问道。
“你看他那枚玉佩,光泽圆润,质地绝非凡品,这种东西又岂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望着那两人离去的背影,童英笃定的说道。
“哦,是吗?”童玲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刚才自己没有注意,那个翩翩公子腰际的确坠着一块青色玉佩,细细打量一番,但看那玉佩在阳光的照耀下泛起的流光,果然如童英所言,此物绝非凡品。
“罢了,既然人家不愿与我们同行,那我们便自己前去好了。”童英扭头望着童玲,笑道,“我们走慢些吧,让他俩先去,也好看看这水镜先生是否好相与。”
“好。”童玲显然也不愿与那两人一道,自然乐得答应下来了。
童英和童玲刻意放慢脚步,缓辔前行,并没有走多远,一间半隐在山水之间的幽静宅院便出现在二人眼前,不用猜,那便是他俩寻觅已久的水镜山庄了。
“果然是个隐居的好地方。”望着那间宅院,童英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如他所言,水镜山庄确是选在了一处绝佳之地,虽然是名为山庄,不过占地并不算大,算得上是个较大的宅子罢了。只是整座宅院被一条清澈的小溪环绕,院后是一片大大的常青竹林,整个宅院被掩映在山水中,显得分外静谧和安宁。
“走吧。”童英和童玲相视一笑,牵着马缓步往那宅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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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07-28 14:53:19 | 显示全部楼层
爱飞的云 发表于 2015-7-24 15:57
有全的不。来一份啊, 一点一点看,不过瘾

慢慢看,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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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楼主| 发表于 2015-07-31 16:15:29 | 显示全部楼层
“笃笃笃”童英将两匹马的缰绳系在山庄外的树干之上,轻叩了几下虚掩着的院门。
“二位客人有何贵事?”不多时,从里面走出来一干瘦老者,目无表情的望着童英二人。
“这位老丈有礼了。”童英对老人行了一礼,开口说道,“在下是来寻水镜先生的。”
“哦,原来也是来寻我家主人的。”老者眉梢一挑,淡淡的问道,“请问二位可有名谒。”
“这…”童英一怔,微微摇了摇头,“在下并无名谒。”
“那只怕…”老者见童英拿不出名谒,似乎便要下逐客令。
“那刚才来寻水镜先生的那两人也有名谒吗?”童玲见状,忍不住抢着开口道,按时间推算,刚才在路上遇到的两人应该已经进到了山庄之中。
“这是自然。”老者点了带头,“何况来的可是袁家的公子和他的朋友,我家主人看在司空的面子上,自然要见上一见的。”
“袁家,便是那四世三公的汝南袁家?”童英一怔,不用说,这位袁公子必定是那位心高气傲的翩翩公子了。童英原本已经猜到了此人的身份非富即贵,却是没想到他竟是大名鼎鼎的汝南袁家公子,如此看来,他那从骨子里渗出的骄傲果然是有所依仗的。
汝南袁氏,袁家自袁绍高祖袁安官至司空司徒,袁安的儿子袁京为司空,袁京的儿子袁汤为司空、司徒太尉,袁汤的儿子袁逢亦至司空,袁逢的弟弟袁隗亦至司徒、太傅。四世中居三公之位者多达五人,故号称四世三公
“原来是袁家的人,想不到水镜先生亦是如此势利之人,以来人家族富贵决定见或不见。”童玲向来是心直口快,想到哪里便说到哪里。
“我家主人岂是趋炎附势之辈!”果然,老者脸色变得很是难看,肃然道,“但你等连名谒都拿不出,我如何能随意让闲杂人等进入水镜山庄?”
“玲儿…”童英瞪了童玲一眼,转身朝老者拱手致歉,轻声道,“不瞒这位老丈,我二人是受单福大师指点,前来寻水镜大师的。”
“单福?”老者闻言,先是一愣,俄而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竟是露出了一个笑容,“原来是元直指引而来,罢了,你二人随我来吧。”
“多谢老丈。”听到老者如此说,童英和童玲忍不住相视一笑,他没想到单福之名如此好用,不过听老者称他为“元直”,或许便是单福的字吧。
“你二人且在此处稍作等候,等到我家主人见过了袁家公子和他的朋友,再进去吧。”老者将童英二人领到一间偏房,开口说道。
“有劳老丈了。”童英点了点头,忽然一阵声音传入耳中,侧耳倾听,那声音颇为熟悉,不是刚才在路上遇到的那位袁家公子还有谁?
童英往前几步,来到偏房与隔壁那间屋子相通的门外,袁大公子的声音便从隔壁传来的。他小心翼翼的探出半个脑袋,瞥了眼对面,不过视线都被一面屏风所阻隔,只能听到隔壁房间里所有人的声音。
“这位公子姓袁名谭,听说倒也是位饱读诗书的有学之士。”那老者平静的轻声说道。
这时,童玲也凑了过来,饶有兴致的“偷”听起来。
“先生,您觉得我这篇策论可有国士之风?”那头传来袁公子的疑问,虽然话语用词颇为恭敬,但是依旧能让人感觉到其中多出了几分咄咄逼人的架势,想来这与他养尊处优的身份有关。童英二人屏气凝神,等着水镜先生的回答。
“好,好,好。”一个老者的声音传来,言简意赅,只是声音中却听不出几分的溢美,当然也并不象是在敷衍。
“那先生也请不吝赐教…”又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童英听出这是那位名叫奉孝的男子的声音,相较袁谭,他的言语中少了几分毕露的锋芒,多了几分内敛。
“这位公子是?”
“先生,此乃我同窗好友,姓郭名嘉,字奉孝。”袁谭开口为水镜先生介绍道。
“郭公子此文,老夫以为…”水镜先生的声音略一踟蹰。
“先生有话但说无妨。”郭嘉说道。
“郭公子在你所撰的策论中说,我大汉朝如今是内乱频仍、外乱已生,只怕即将大厦将倾、风雨飘摇,而若要挽狂澜于既倒,就必须从根本上改变。”水镜先生缓缓说道,“老夫敢问公子,如何才是从根本上改变?”
“奉孝以为,如今我大汉朝内有宦官阉党乱政,外有黄巾贼子谋逆,此诚危急存亡之际,若要保我大汉江山,必要有一治世之能臣,如周公在世,辅佐朝政,内绝乱党,外平贼患,方可为之。”郭嘉字斟句酌的缓缓说道。
“呵呵,是么?”水镜先生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奉孝啊,我都和你说过了,如今这些乱局都是表现,不过疥癣之疾而已,我大汉朝已立国数百年, 其中虽经王莽篡政, 但也只是昙花一现,如今虽有黄巾为乱, 但乌合之众不足为虑, 如何会有什么大厦将倾的风险,你着实是危言耸听了!”袁公子的声音再次响起,里面似乎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
“袁兄此言差矣。”郭嘉却是笃定的说道,“德不显而外祸频,吏不治而内乱生。黄巾虽为乌合之众, 最终必遭失败, 然而为何张角等匹夫能轻易的一呼万应, 迅速作大? 这其中原由才是比”疥癣之疾”更值得朝廷重视的痼疾!”
“奉孝!”袁大公子的声调提高了几分,显然作为大贵族出身的他对郭嘉对汉王朝“病入膏肓”这个定义异常不满。
“无妨、无妨。”水镜先生的声音响起,其中微带着笑意,“敢问郭公子,这些都是你自己的想法?”
“的确是奉孝深思之言, 请先生有以教我!”郭嘉毫不犹豫的断然说道。
“那公子的志向是?”
“封侯非吾意,只愿汉疆平!”郭嘉朗声答道。
“呵呵,好志气!敢问公子,若是当真出现了一位如你所言的治世能臣,那你是否愿意为其出谋划策、运筹帷幄?”水镜先生先是淡淡赞了一句,然后接着问道。
“这是自然。奉孝满怀抱负,若是能遇一明主,当为之竭尽所能,与之共谋天下之大利!”
“哦…”水镜先生忽然拖长了声音,“但若此人不是英雄,而是一枭雄,那郭公子又当如何?”
“这…”房间里一时没有了声音,郭嘉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我鲜有看到主人与他人说这么多话。”正当童英和童玲专心做隔墙之耳的时候,引他俩进到里面的老者忽然幽幽开了口:“想来这位郭公子乃是有能之士。”
“嗯?”童英一怔,转头看向老者,忽然歉意的行了一礼,“在下童英,这位是我的师妹童玲,还未请教老丈尊姓大名?”
“不必多礼,我姓许,你俩叫我老许便好。”
“许老,刚才您所言鲜有看到水镜先生与人说这么多话,可是他对这位郭公子所言并未表明态度…”童英低声问道,“而对袁公子则是赞许有加,为何你言及郭公子是有才之人,却不提袁公子呢?”
“说‘好’便是赞许么?”老许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童英微微一愣,正待开口,隔壁又传来了新的声音。
“能臣也好,枭雄也罢,若是能安定天下,让黎民百姓安居乐业,无论是否为刘姓宗亲, 那我都愿意为其出谋划策,倾尽所能!” 郭嘉思虑片刻,缓缓说道。
“好,好,好。”水镜先生大笑三声,连声说道。
“天色不早了,我二人就先行告辞,不打扰先生了。”似乎是感觉到了水镜先生对自己略有些冷落,袁谭迫不及待的开口告辞。
“既是如此,那老夫便不远送了,还望二位公子见谅。”水镜先生将袁谭和郭嘉送了出门,站在宅院中朝二人拱手道。
“多有叨扰,还请先生勿怪。”袁郭二人拱手答礼。
“对了,郭公子。”袁谭二人正要走出宅院,忽然水镜先生对着两人的背影开口说道。
“先生还有何事赐教?”郭嘉带着疑惑的神情转过身,出言道。
水镜先生望着郭嘉, 半响没有说话, 长叹一声后缓缓地丢下一句”可惜了…”,不待郭嘉回答便转身进到屋子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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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楼主| 发表于 2015-08-04 16:15:49 | 显示全部楼层
“好了,我去禀告主人你二位在此等候,看他是否愿意接见二位。”老许见袁谭二人走远,朝童英缓缓开口道。
“如此便有劳许老了。”童英开口谢道。
“对了,童公子可否将元直给予你的信物交与老夫,好让我家主人知道你是为何而来。”老许忽然对童英伸手道。
“哦,好。”童英闻言,赶紧从怀中取出磐龙壁递给老许。不过老许见他递来的是磐龙壁,显然是微微一愣,并没有伸手接过。
童英见他不接,俄而恍然大悟,开口道:“单福大师给我的信物便在其上,不过二者已是合二为一无法取下来。”
老许只好接过整个磐龙壁,详加打量了一番,这才转身进到里屋之中。
不多时,老许从里面走了出来,开口道:“主人请二位到里面一叙。”
两人朝老许道了声谢,这才缓步进到内堂之中。内堂里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负手站在中央,其人身材清矍,脸上甚为和蔼。
“童英(童玲)见过水镜先生。”童英知道这便是名闻天下的水镜先生,当下朝水镜先生行了一礼,然后恭敬的束手站在一旁。
“二位来了,不必拘礼,请坐。”水镜先生望向童英,伸手指向一旁的软榻,微笑说道。
“多谢先生。”童英依言跪坐了下去。
水镜先生与他相对而坐,目光柔和,微笑着望着童英。
“水镜先生…”望着对面端坐的老者,童英心中却是没来由的一阵激动,或许是从这位和蔼可亲的老人身上看到了自己父亲的影子,他嘴唇微微颤抖,忍不住开口欲言,却是为水镜先生所止。
“请恕老夫冒昧,敢问童公子此玉璧从何而来?”水镜先生拿起案上安放的磐龙壁,却是先开了口。
“哦,此物乃是我父亲留给我的,只是我现在也不知道父亲何在。”童英没想到水镜先生一上来却是问了个与单福先生同样的问题,不过还是老实答道。
“原来如此。”水镜先生从桌上拾起磐龙壁,抿着嘴久久没有开口,磐龙壁中央的那颗玉珠泛着淡淡的流光,中正柔和的光芒映照在他的眼中,老者脸上的不觉闪过一丝异色。
“磐龙显、玉使出…磐龙显、玉使出…”水镜先生口中喃喃念着童英都听不懂的话,良久,他长叹一声,轻声道,“看来终究还是逃不过天意。”
童英听得一头雾水,水镜先生慨叹良久,俄而将手中的磐龙壁递还给童英,然后淡淡的说道:“童公子有兴趣听个故事么?”
“故事?”童英一怔,点了点头,说道,“在下洗耳恭听。”
“这个故事有些长,牵涉到一个远古的神话, 元直或已与你说了少许,不过他知之不全,因此如今你大概也只是一知半解而已。”水镜先生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轻声道,“或许听完我说的这个故事,你心中关于这磐龙壁的疑惑能减少几分。”
“先生但说无妨,在下愿闻其详。”童英见水镜先生神色肃然,自己也屏气凝神,听他的下文。
“相传上古之时,华夏大地上有两位大神,一名伏羲、一名女娲。他俩原本是为兄妹,而后又结为了夫妻。因伏羲鳞身,女娲蛇躯,所以,其所繁衍之后代称之为‘龙之传人’。 两位大神一共所生有五子,分掌五行,木神曰句芒,火神曰祝融,土神曰后土,金神曰蓐收,水神曰共工。”顿了顿,水镜先生接着说道,“伏羲乃是三皇之首、百王之先,地位十分显赫,而他死后,其妻女娲便被奉为皇,是为三皇五帝中的第二皇。可惜其第五子水神共工野心勃勃,一心觊觎皇位,得知女娲被奉为皇之后,竟是率领族人起兵作乱。女娲得知此事,震怒之下,派遣火神祝融率军征讨作乱的共工。结果祝融平定叛乱,而共工兵败之后,一怒之下用头去撞不周山…”
“用头去撞不周山?”童英闻言,心中暗忖这共工不是在自残吧。
“那共工为伏羲和女娲两位大神之后,自然亦是有无上法力。而不周山被共工这么猛然一撞,竟是山体崩裂,被拦腰折断。”水镜先生点点头,接着说道。
“结果呢?”童英不禁催促的问。
“结果天地之间发生巨变,天空中的日月星辰都变了位置;大地上则是山川移动、河川变流。”水镜先生缓缓道。
“啊!”童英显然是没想到一座山的倒塌竟是引起了如此严重的后果。
“其实这不周山乃是天地之间的支柱,亦是人界唯一能够到达天界的路径。不周山倒塌之后,天柱便折断了,使得系着大地的绳子也崩断了,结果大地向东南方向塌陷,而大江大河的水就都奔腾向东,流入东边的大海里去了。而同时天河倒灌,地面上洪水泛滥、灾祸横生,人类深受其害。”
“然后呢?”童英显然是被这个故事勾起了兴趣,虽然关于这些那位单福大师也曾提起过,但是他说的远不如水镜先生所言详尽。
“大神女娲不忍人类受到灾苦,于是前往东海深处的仙山天台山,取天台山中特有的五色土炼出五色石来补天空因不周山折断而出现的裂缝,同时折神鳖之足撑四极,并率领自己子民们平洪水杀猛兽,才渐渐使天河之水消退,人们再一次安居乐业。而造成如此滔天大祸的共工为祝融所捕,其罪本不容赦,但由于他苦苦以亲情向女娲哀求表示悔过。毕竟血浓于水,女娲大神见他一再哀求,一时不忍,便赦免了共工的死罪,将其锁在断裂的不周山顶,位于人界和天界的交汇之处九恨天中。此时,虽然大地似乎回复了和平,但仇恨的种子已经种下,共工一族誓言营救共工,并完成其一统江山的心愿…”
“童公子,请用茶。”老许从门外进到内堂来,手中端着三盏清茶,一盏放到水镜先生手边的桌上,另两盏则放到了童英及童玲的手上,才缓步退了出去。。
温热的清茶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让童英只觉神清气爽,轻抿了一口,还未来得及回味口齿间的留香,耳边再次传来水镜先生的声音。
“仇恨的种子在慢慢的在所有共工的后裔心中生根发芽,而共工一族缓缓的积蓄着力量,直到帝尧时期,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绝好的机会,一举攻入九恨天,使得共工得以脱困而出。共工逃离九恨天之后再次为虐,神州大地又重新陷入汪洋之中,地上的人们也再一次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就在这个时候,木神句芒后裔中有一位杰出之人名叫禹,禹以木神所遗的神器开山斧劈开河道治理水患,再用避水剑降服共工,经过多年的奋战终于击败了共工族人,并重新将共工锁入到九恨天之中。”
水镜先生抿了一口清茶,润了润喉,接着说道:“禹帝为了避免共工再次脱困祸害天下,于是便集天下之金,铸造了九鼎 (冀州鼎、兖州鼎、青州鼎、徐州鼎、扬州鼎、荆州鼎、豫州鼎、梁州鼎、雍州鼎),并分天下为九州, 此九鼎形成庞大的结界,每时每刻都在吸取共工的龙气,防止共工恢复元气。同时九鼎都被集中到夏王朝都城阳城,借以显示夏王大禹成了九州之主,天下从此一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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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08-07 16:13:27 | 显示全部楼层
童英脸上闪过一丝疑惑,毕竟听到这里他也不知道水镜先生说的这个故事与磐龙壁有何关联,与自己又有何关系。
水镜先生显然是看出了他脸上的疑惑,接着说了下去:“大禹建立夏朝至今已有两千余年,天下数次大乱,而每一次乱局之中都能发现共工一族的踪迹,他们妄图趁乱浑水摸鱼,得到大禹所铸的九鼎,以救出共工。 而为了对抗共工一族, 大禹以女娲之补天石作成磐龙璧, 派遣了一位使者携带着磐龙璧四处寻找传说中九星玉的下落, 这位使者便称之为”玉使”, 玉使将磐龙璧代代相传, 而寻找星玉的下落成为他们家族的使命。”
“九星玉?”闻言,童英神色愕然。
“这九星玉存在于许多传说之中, 据说秦始皇之所以能统一六国跟某些星玉的强大力量有关。”水镜先生道。
“那我这磐龙璧…?”
“没错,你便是今世的玉使。”水镜先生望着错愕的童英,一字一字的说出了这个让童英瞠目结舌的结论来。
“先…先生你…你是说…说我就是今…今世的玉…玉?”童英睁大了眼睛望着水镜先生,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连一旁的童玲亦是伸手掩住嘴,一脸讶色。
“是的,你便是今世的玉使!”水镜先生再次强调了一遍自己的话,眼中满是郑重,“这块磐龙壁便是最好的证明!”
童英怔怔的望着手中的磐龙玉璧。
“每一位的玉使身边都会出现这块磐龙壁,而完成使命之后,磐龙壁也会随之消失,直到下一位玉使出现,磐龙壁也会再次现诸于世间。”水镜先生瞥了眼磐龙壁,淡淡的说道,“因此只要见到磐龙玉璧出现在某人身上,那人便是当世的玉使。”
“那磐龙壁中的玉石又是何物呢?”童英问道。
“此物便是星玉,收集九颗星玉亦是玉使的使命之一,而玉使也只有收集齐九颗星玉才能顺利完成自己的使命。”
“那九星玉又是从何而来?”童英追问道。
“关于九星玉,老夫也不甚了解。”水镜先生苦笑一声,“因为《古文尚书》也未记载九玉的来历。”
“古文尚书?”童英又是一愣。
“《古文尚书》乃是上古奇书,书中记载有上古先秦的事情,曾险些毁于前朝暴君嬴政之手,而世上唯有老夫山庄中还留有一孤本。”水镜先生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关于磐龙壁与玉使之事,我也是从这本奇书中知晓的。”
童英低头不语,心中充满了迷惘。他并不是不相信水镜先生所言,只是童英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不过是个平凡人而已,若是能寻到自己的父亲,然后和师父小师妹一起平平安安度过这一辈子便是最大的幸福。
而如今水镜先生说自己是什么承天景命、挽救天下苍生的“玉使”,这如何能让他相信呢?就像对一个整天混吃等死的人说他是天命所归的九五至尊一般,只怕他亦是完全不能接受。此时的童英便是如此的心境,一面明知水镜先生没有必要骗自己,一面却又不敢相信水镜先生所言,心中矛盾之极。
“对了,虽然《古文尚书》没有记载星玉的来历,不过书中说了,当每颗星玉周围积满龙魂后,便会发出奇异的光芒。此时玉使只要激发这颗星玉,就能获得它潜在的力量。”水镜先生继续说了下去。
“龙魂?潜在的力量?”
“是的,每一颗星玉都是神物,自然有其不凡之处。玉使得到星玉之后,便能大幅提高自己能力,从而更好地完成使命。因此你当务之急便是收集龙魂,以得到这颗星玉当中的力量。”水镜先生指着磐龙壁上的星玉开口说道。
“哦,那我该到何处去收集龙魂呢?”童英下意识的问道。
“童公子你可还记得刚刚老夫提到大禹铸九鼎之事?”水镜先生缓缓开口问道。
“当然记得!”童英闻言,当下答道,“师父常跟我聊起九鼎的典故,相传夏王大禹划分天下为九州,集天下之金,铸造九鼎,并将全国九州的名山大川、奇异之物镌刻于九鼎之身,以一鼎象征一州,同时将九鼎集中于夏王朝都城。这样,九州就成为中国的代名词。而九鼎亦成了王权至高无上、国家统一昌盛的象征。后来夏都几经迁徙,九鼎也随之在各处流浪,其后商汤逐桀,九鼎就迁之于商朝的都城毫邑。而武王伐纣之后,九鼎又被迁到了周朝的国都镐京。及至成王在洛阳营造新都,便又先将九鼎安置在郏鄏,其名谓之“定鼎”。这便是书中所记载的‘夏后氏失之,殷人受之;殷人失之,周人受之。夏后、殷、周之相受也’。”
“虽然九鼎被夏商周三朝皆奉为镇国之宝。然而到了前朝,暴君嬴政误信方士侯生及卢生之言, 却是将九鼎及六国史书尽数焚毁,史称”焚书”;但不知何故, 嬴政事后十分后悔误信侯生及卢生, 大怒之下遂欲捕杀侯生、卢生等 但此时侯生等人已经逃脱, 秦始皇遂下令拷问咸阳400多名术士,欲寻侯生未果,于是将相关460名术士全部坑杀。此一事件,后世往往和焚书并列,合称为焚书坑儒!”
“童公子所言大致无差,但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水镜先生微微笑道,“九鼎原是大禹集天下之金铸造而成,得天地之灵气,夺世间之造化,乃是神物。不过公子可知,嬴政毁去的并非九鼎而只有八鼎。”
“只有八鼎?”童英闻言,不由大吃一惊。
“确是如此,昔年嬴政听信方士卢生和侯生所言,欲毁去了其先祖秦昭襄王攻灭周朝时,从周都取得的九鼎。然而天幸秦昭襄王在将九鼎迁往秦国都城咸阳之时,路过泅水,装载九鼎之一的雍州鼎的船舶竟是在风浪中沉没,雍州鼎也随之没于泅水。后来嬴政南巡之时,曾派遣数千人在泅水中进行打捞,想要寻找到雍州鼎,可惜江水滔滔,沉船无从觅处,只得徒劳而返。所以彼时嬴政毁去的乃是八鼎,仅有雍州鼎得以幸存。”
“啊!”童英恍然大悟,“那么雍州鼎如今又是何在呢?”
“秦皇暴政,天下揭竿而起,我朝高祖取秦而代之,建国号为汉,及至武帝年间,由于黄河改道,连通泅水,致使雍州鼎在汾阴出世,武帝闻之大喜,定鼎于长安,并改当年年号为元鼎。而光武帝建都洛阳, 于是又将雍州鼎迁至洛阳太常寺中了!”
“那么…”童英欲言又止。
“《古文尚书》中记载若是将星玉放置于九鼎之中,得九鼎之助,便可使星玉在最短的时间内积蓄龙魂。 而你若欲解开身世之迷, 或许透过雍州鼎去激发星玉之后, 会有进一步的线索。”水镜先生道。
“既是如此,那我便往洛阳一行吧!”听水镜先生说完了整个故事,童英思绪乱成一团, 沉默了许久之后缓缓说出了这么句话,然后与童玲拱手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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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08-11 15:34:33 | 显示全部楼层
“老爷,童公子二人已经离去了。”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老许进到了里屋,朝水镜先生尊敬的拱手说道。
“哦。”水镜先生只是凝眸望着窗外,淡淡的应道。
“老爷…”老许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直说便是。”水镜先生显然是听出了他的踟蹰,转头开口道。
“刚才临走之时,我见那童公子似乎对老爷你刚才所言十分困扰。”老许瞥了眼面色淡然的自家主人,轻声说道。
“困扰?”水镜先生缓缓重复了一边老许的话,却是呵呵笑了起来,“若换做我是他,听了相同的话,同样会有困扰。”
“这…”老许一愣。
“许老,你我二人相识十数年,虽名为主仆,但我却从未对你有所隐瞒。”水镜先生在屋内来回踱着步,“今日此人此事甚为蹊跷! 雍玉分明在孔明手上, 为何此人却也有雍玉?! 如果是孔明给予这少年的, 此子又有何德何能让孔明亦对其另眼相看?孔明啊孔明, 你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啊!”
此时,庄外遥遥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的马蹄声。
“老爷。”老许面色微微一变。
水镜先生却是一抬手,沉着的说道:“不要急,随我出去。”
说罢,他当先一步从内堂走了出去,老许赶紧跟了上去,护在他身边。
密集的蹄声越来越近,马蹄与青石铺就的石板路相互撞击,传来宛如敲击战鼓时发出鼓点一般,打在老许心头,让他不禁有些慌乱,眼角的余光瞥见自家老爷脸上泰然自若的神色,暗自定了定神,缓缓将微微有些颤抖的双手藏到身后。
“去开门吧。”水镜先生站在院中,凝眸望着紧闭的院门,对老许开口道。
“是。”老许点点头,正待往前去打开庄门。却只听见“崩!”的一声, 两扇已老朽的木门被直接撞飞,一队头戴毡帽身着皮甲的西凉铁骑策马闯入山庄, 带头的校尉四下张望了片刻,但见前头站着两个貌不惊人的老头,不由昂起头高呼:“司马徽呢?司马徽在哪?速速把他给我叫出来。”
“老夫正是司马徽! 汝等西凉兵胆敢来我中原之地撒野!” 水镜先生当下叱道。
“你就是司马徽?”那西凉兵的校尉只是上下将水镜先生打量了两眼,俄而扭头开口道,“正好,找的正是你!听说你家藏有前朝禁书,速速交出来!”
“老夫虽藏书颇丰,但从未私藏什么前朝禁书…”
“哼。”不待水镜先生把话说完,那校尉便是大手一挥,朗声道,“来人,给我搜,把这几间宅院翻过来也要将东西找到!大人说了, 只要找到《古文尚书》就重重有赏!”
“喏!”众西凉兵士齐声应道,旋即纷纷下马,径直走进屋内。顿时, 幽静的水镜山庄陷入了一片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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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2
公元225年,蜀建兴三年,南蛮泸水之滨
蜀汉丞相诸葛亮沉重的拿起案上的纸笔写下“马前课”三个字,又过了许久,叹了口气,在马前课下方写下:
第一课 
无力回天 鞠躬尽瘁
阴居阳拂 八千女鬼
“阴居阳拂…阴居阳拂…”
这个卦象说明了蜀汉以及诸葛亮自己的悲惨结局。 但是此时诸葛亮已经无暇顾及到自己是不是要”鞠躬尽瘁”了,他的注意力全被“阴居阳拂”这四个字所吸引住,一股强烈的不安侵袭着他的心口。
诸葛亮皱了皱眉,继续往下卜卦…
第二课 
火上有火 光烛中土
称名不正 江东有虎
“火上有火…炎…曹炎? 司马炎?” 诸葛亮喃喃自语…
…………………………
第十一课 
四门乍辟 突如其来
晨鸡一鸣 其道大衰
卜到第十一课时,诸葛亮突然脸色大变,平素的泰然自若消失殆尽。
“四门乍辟…四门…天地人鬼四门…乍辟…突然同时开启… 五行失序…阴阳倒置…”
诸葛亮颤抖着掐指算了起来。 过了许久,诸葛亮面如死灰的喃喃自语道, “晨鸡一鸣…晨鸡?…辰龙年…第十一课…一千八百年……世界毁灭…“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面临如此惊人的卦象,诸葛亮颓然靠在椅上,原本有些灰白的头发,竟然霎时变成满头雪白:”玄龙啊玄龙,你知道为了你自己的野心,你造了多大的孽吗?!
过了许久,诸葛亮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始不甘心的盯着桌上散落的古钱,似乎想寻找着一线生机。过了半响,诸葛亮原本死灰的双瞳突然亮了起来,于是急忙的拾起古钱,再度的卜起卦来…
第八章 帝都洛阳
“英哥哥,去洛阳不是该转北么?”童英和童玲离开水镜山庄,牵着马儿并行走在官道上,童玲望着面色凝重、不发一言的童英,终究忍不住开了口。
童英慢慢停下了脚步,驻足举目四望,但见远处绵延的官道渐渐隐入了天际尽头,仿佛看不到出路,心中越发茫然。
“要不然我们先回长安,与爹他商议一下?”童玲见他迷惘的神色,不禁微微叹了口气,轻声建议道。
“罢了,我们还是先去洛阳吧。”许久,童英终于下定了决心,若要求证那本《古文尚书》所言,看来只有往洛阳一行,寻访到仅存的雍州鼎才行。
“好吧。”童玲见他如是说,不由点了点头。
二人翻身上马,勒转马头沿着官道,一路往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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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08-14 17:02:09 | 显示全部楼层
洛阳,因地处古洛水北岸而得名。此城北据邙山,南望伊阙,东据虎牢,西控函谷,四周群山环绕、雄关林立,有“八关都邑”、“山河拱戴,形势甲于天下”之称;而且洛阳盘踞“天下之中”,东压江淮,西挟关陇,北通幽燕,南系襄荆,人称“八方辐辏”、“九州腹地”、“十省通衢”。另有传说此处乃是中华大地的龙脉集结之所,所以历朝历代均为诸侯群雄逐鹿中原的皇者必争之地。
昔年周公旦曾说洛阳“此天下之中,四方入贡,道里均焉”;而汉高祖亦是称洛阳曰“吾行天下多矣,唯见洛阳”;汉班固在《汉书》中也说过“光汉京于诸夏,总八方而为之极”。
自周成王东迁定都洛邑起,洛阳与长安便是东西相望,是为天下并举的两座雄城。而如今洛阳城乃是汉王朝帝都所在,若是论及城市的恢弘、人口的众多较之天下诸城胜出多矣,即便是与洛阳并举为两座雄城的西都长安亦是远远不如。
甫进到洛阳城中,童玲便拉着童英在街上逛了一天,直到这小丫头累得筋疲力尽,这才满载而归。
两人在城中随便找了间还算凑合的客栈住下,躺倒在床上的童英久久无法成眠,结果第二天红着眼睛又被兴致不减的童玲拉着上街去游玩。
没有来过洛阳的人,很难明白这座都城的宏伟。自光武皇帝中兴大汉朝,把都城由长安迁移至洛阳,历经十代皇帝,对这座洛水边的城市进行多次扩建和改建,如今的洛阳城已被国人誉为大汉第一城。
非但如此,贵为帝都的洛阳亦是吸引了无数文人骚客的涌入,大街上到处可以看到羽扇纶巾的儒生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或附庸文雅、或探讨诗词歌赋,一个个摇头晃脑似有满腹经纶。
“哎哟!”“对不起!对不起!”
跑在前头的童玲一不小心与一人撞了个满怀,那位看似风度翩翩的年轻文士被这么一撞,捂着胸口退了两步,怒目横视着童玲:“你走路都不知道看路的么!”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童玲涨红了脸,连连摆手,朝文士致歉。
这位文士并不是独自一人在此,在他身后还有数位同样是一身白衣的士子,一见同伴出了状况,尽数围了上来。
“哪儿来的粗鄙村妇,在洛阳城中横冲直撞,如此不懂礼数,有辱斯文!”这群白衣士子见自己的同伴一脸怒容望着童玲,自然而然的将事情的由头全部归咎于穿着普通的童英二人身上,皆是义愤填膺的出口帮衬。原本一件小事,在他们口中便成了“有辱斯文、不懂礼数”无礼之举。
童玲何曾遇到过这样被群起攻之的阵仗,而且对方人多势众,自己还来不及辩解,就被完全淹没在这些“斯文人”的唾沫星子中。
眼见事情闹得大了,周围的路上也纷纷围了上来,一位浓眉细眼、腰系三尺宝剑、身穿锦衣的男子不经意间瞥见这一幕,嘴角微微一笑,也轻移脚步,悄然隐入围观的人群中,饶有兴致的望着当中发生的事情。
别看这些太学生一个个都是手无缚鸡之力,可数落起人来却是花样百出。虽然言语中不带一个脏字,但是句句都是引经据典,专找那些尖酸刻薄的话来说。
一向好脾气的童英也被这些人说得有些恼了,将童玲拉到自己身后,往前踏了一步,正欲出言,身畔却有一男子站到了他前面。
童英一愣,眼角的余光瞥见此人鬓角挂着两缕雪白,然而却有一张清秀的脸,再定睛一看,竟是自己二人在往水镜山庄的路上遇到的那位叫郭嘉的年轻人。
郭嘉站在童英二人身前,朝众太学士子微微一拱手,朗声说道:“我观诸位都是饱学之士,平日里也是研读圣贤之书,如何今日却又如此不分青红皂白!方才的经过在下都看到了,这位小姑娘不过是无意中与这位兄台相撞,二人皆有过错,何况人家已经给这位兄台致过了歉,诸位又何必如此小题大做、为难对方呢?”
那些太学士子正将童英二人数落得痛快,冷不防旁边却又杀出一人反来数落己方诸人小题大做,皆是大怒,望着郭嘉,冷声道:“你又是何人?”
“在下颍川士子郭奉孝。”郭嘉坦然说道。
“颍川士子?”闻言,众太学生互望数眼,俄而哄然大笑,“我等乃是太学士子,该不会你此番入京便是为投太学而来的吧,若是如此,我等还可以为你引荐一二。”
这些太学生久处在帝都之中,早已养成了妄尊自大的心性,尤其对其他地方的士子颇为轻视,即便是郭嘉来自颍川这种毗邻洛阳的地方也不例外。
面对众人的讥诮,郭嘉面色不变,淡淡的说道,“在下已随恩师修习多年,暂无投太学之意。”
“哦,是么?那你说说你的恩师高姓大名,让我等好生敬仰一番,可好?”那群太学生中有人满是不屑的高声说道。
也无怪乎这些人如此嚣张,太学之名始于西周,汉朝始设于京师。汉武帝时,董仲舒献上“天人三策”,提出“愿陛下兴太学,置明师,以养天下之士”的建议,由此太学的地位得到了大大的提高,成为整个大汉朝最为顶尖的学府,能在其中任教的人,无一不是当世鸿学大儒、学优德劭,甚至在东汉时代,明帝以皇帝之尊到太学中太学行礼讲经,可见太学地位之崇高。而能入到太学中的士子自然也都是有才之辈,少有滥竽充数者,眼高于顶也属正常。
“恩师不喜在下逢人便提其名讳,因此还请各位见谅。”郭嘉摇头道。
“不喜?我看是不敢吧!”太学生们又是一阵讥笑,“只怕不过是哪儿的山野村夫,少有人相识,妄自收徒,自然不敢让弟子在外提及名讳!”
“无妨,无妨。郭兄但说便是,我等就当是一阵风罢了,左耳进右耳出,不会将你家恩师的名讳记在心上的。”其中一人得理不饶人,继续出言挤兑道。
郭嘉听闻众人辱及恩师, 正欲说话, 此时旁观的人群中有一人出言高声道: “这位郭兄乃当代大儒蔡伯喈之关门弟子!”
蔡邕,字伯喈, 博学多才,经史、天文、音律、辞赋无一不通,门中名士如云, 桃李满天下, 连天子也是对其礼遇有加。但七年前突然闭关不再收徒, 相传是因为收了一名天资极高的少年弟子, 以致蔡邕发出“天下英才止于此矣,吾此生无憾!”的感慨, 于是关门不再收新弟子, 使得许多幕名的士子议论纷纷, 大失所望之余也对那关门弟子感到十分好奇。开口的正是在人群中伫足良久的那位带剑锦衣人,只见他分开众人,缓步走到郭嘉身边,拱手开口道:“郭兄乃家师最得意的弟子, 虽未曾见面, 但是老师早就把他夸得如雷贯耳呢! 哈哈!”
此言一出,众太学生皆是面面相觑,此时一太学生犹不服气, 高声问道:”那阁下又是何人, 难道也是蔡大师的弟子?”
“在下顿丘令曹孟德,乃蔡老师门下大弟子, 见过诸位大贤。”这位自称是曹孟德的男子朝众太学生一拱手,开口说道。
“顿丘令?曹孟德?”众人议论纷纷,童英也在仔细打量着这位曹孟德,只见他年纪约莫二十五、六岁左右,整个人器宇轩昂却又不怒自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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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楼主| 发表于 2015-08-18 16:56:35 | 显示全部楼层
“曹孟德...曹孟德...”太学生中有一人将来人的姓名反复念了两遍,忽然大声道,“原来你就是那位杖毙蹇图的北部尉曹操!”
“这位兄台所言无差,在下正是曹操。”曹操平静的望向开口出言的那位太学生,微笑颔首。
那人说的“杖毙蹇图”之事乃是数年前曹操初入仕时发生的一件震惊洛阳的大事。昔年曹操被举为孝廉,入洛阳为郎。不久,被任命为洛阳北部尉。而洛阳贵为帝都,乃是皇亲贵势聚居之地,很难治理。
而曹操一到职,便申明禁令、严肃法纪,造五色大棒十余根,悬于衙门左右,有犯禁者,皆棒杀之。彼时皇帝宠幸的宦官蹇硕的叔父蹇图违禁夜行,曹操竟是毫不留情,当众将蹇图用五色棒处死,一时京人大惊,皆是畏惧曹操,从此京师敛迹,无敢犯者。
不过曹操也因此得罪了蹇硕等一些当朝权贵,只是碍于其父曹嵩的关系,他被明升暗降,调至远离洛阳的顿丘,任顿丘令。
“既然顿丘令在此,那么我们便不再计较此事了。”一位看似这些太学生中的领头人朝曹操开口道,旋即转身对己方众人一挥手,说道,“走吧,今日是许先生月旦评的日子,可别耽误了时候。”
听他这么一说,众太学生纷纷转身准备离去,不过依旧有一两个不甚甘心的狠狠瞪了郭嘉和童英二人一眼,这才悻悻而去,不过走在最后面的一人瞥了眼童英等人的装扮,忽然脑中灵机一动,嘴角闪过一丝讥诮,看似无意却又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开口道:“曹兄郭兄皆为大才, 但另外这二位却是所谓弱小村夫,不识三代夏商周。”
此言一出,作为外乡人的童英等人皆是脸色一变,连一直泰然自若的郭嘉也是面露不悦之色,不过一向以机敏见长的他一时也想不到合适的词句来反驳这句话。
就在那个太学生扔下这么句话,满脸傲色准备扬长而去之时,郭嘉身后却是响起了一个声音。
“俊秀才子,唯读四诗风雅颂!”郭嘉讶异的转过头,却发现出言的竟是看似有些木讷的童英。
“你!”刚才还洋洋得意于的那位太学生闻言,面色先是一滞,双眼望向童英,满面怒容。
“还嫌丢人丢得不够么!”原本走在最前头的那位领头太学生却是朝此人怒骂一声,拽着他的衣角,快步离去。
周围的众人见那些太学生走远,却是齐声朝童英发出一声喝彩,毕竟这些人大多都是贩夫走卒,算起来也都属“村夫”之列,因此刚才那太学生一句话亦是将他们涵盖在其中,而童英却是让那些一向是心高气傲的太学生吃了回憋,如何不让他们也感到解气。
待到周围的人群慢慢散去,童玲拽着童英的手,一脸兴奋说:“英哥哥你真棒! 我怎不知你还会吟诗作对啊! 哈哈!”
“我…”童英脸上看不出太多喜意,反而稍有困惑之色,搔搔头,小声道,“刚才那人说的话我怎么总觉得在哪里听过,随口便答了出来。”
“呵呵, 这位兄台才思敏捷, 不必过谦了。”一旁的郭嘉笑着开了口, “郭兄谬赞了,我不过一粗鄙武夫,刚才所言不过侥幸为之,如何能比得上您博才多学。”童英连连摆手,“而且我师兄妹俩还要多谢您仗义执言,否则今日之事想来决计不会如此善了。”
“呵呵,举手之劳,兄台不必放在心上。这些太学生们自持身份欺压二位,即便我不出言,自然也会有正义之士主持公道,天子脚下还由不得他们任意妄为。”郭嘉摇头道,“上次在水镜山庄外,对兄台多有得罪,还望您莫要放在心上,对了,还未请教二位高姓大名。”
“在下姓童名英,这位是我的师妹童玲。”童英闻言,赶紧开口道,“无论如何,今日我俩也要多谢郭兄。”
“呵呵,童兄不必如此,何况今日最应该谢的非在下,而是曹大人。”郭嘉微微侧过身,望向一旁的曹操,“久仰师兄大名, 师父常对我们师兄弟说大师兄文武双全, 不畏权贵, 乃当世豪杰也!”
“呵呵,师父还记得我这最会惹事的弟子啊? 哈哈!”曹操却是一直没有离开,只是负手含笑望着童英几人,如今见提到了自己,便笑着说道,“此处毕竟不是说话之处,相请不如偶遇,不若我请诸位到附近酒楼中小酌一番!”
“这…”童英略一迟疑,而郭嘉瞥了他一眼,笑着问道,“若是童兄无他事,那么我们便随曹师兄走上一遭罢,可别拂了师兄的雅意吧。”
“好吧,不过今日我兄妹俩全耐二位兄台仗义施以援手,这个东道该由在下来做。”童英沉吟片刻,点头道。
“这个好说。”曹操微微一笑,“走吧,这洛阳城在下甚为熟稔,就由我来带路。”
洛阳城是借鉴成周的都城营造制度进行修建的。整个布局是一个大大的井字,按照井田之设计,用纵横街道将整座城市分为九区,所谓市井一说便也是由此流传开来的。
曹操将众人引到一间装潢铺陈看似都较为普通的酒楼里,寻了个临窗的位置请童英等人坐下。
“此处虽看似老旧,然而供应的清酒却是口味纯正,绵柔爽口,待会儿各位不妨饮上一杯,口中必定是余味无穷。”曹操对众人微笑说道。
不多时,小二端来一壶酒,两碟菜,一碗熟牛肉。童英品了一杯酒,果然如曹操所言,这里的清酒醇厚绵软,入喉后口齿留香、余味无穷。
四人边喝边聊,曹操和郭嘉都是善言之辈,童英虽然有些木讷,却最懂得的便是微笑聆听,而童玲小丫头更多的是将目光投向窗外的景色,此处不单是有美酒,而且视野辽阔,窗外便是最繁华的市集,童玲偶见有趣之事便拉着童英一齐观看,倒也是乐在其中。
“对了,曹兄。我方才听那太学生说什么‘月旦评’,这…”酒足之际,童英忽然想起太学生临走时说的话,不由朝曹操开口问道。
“这‘月旦评’可是子将先生每月在那清河岛上开办的讲坛?”郭嘉闻言亦是将目光投向曹操。
“确是如师弟所言,这‘月旦评’便是那许邵在清河岛开办的讲坛,每月的今日便开坛讲演天下大事,品评四方人士。”曹操淡淡的说道。
从二人各自简单的话语里,童英听出了少许不同。郭嘉将这个许邵尊称为“子将先生”,而曹操却是直呼其名。
郭嘉自然也听出来了曹操言语中对许邵其人的蔑视,略有些诧异的瞥了眼曹操:“曹兄似乎对此人无甚好感…”
曹操淡然应道:“我对这许邵自然无甚好感,此人虽确有识人之明,若能得他评定,甚至比得到那孝廉、茂才之类的功名更加有用,然而其人却也不过为一沽名钓誉之辈,孤高便不说了,说是一月只有三评,谁能得其侧目,进得了大门,才为谁做评定。我也曾上门想看看他是如何评我, 没想到被拒之门外, 还说我是宦官之后, 不评也罢!”
“真是欺人太甚!”童英和郭嘉相视一眼,异口同声的叹道。
“欺人又有何法?”曹操摇了摇头,轻叹道,“总归是我去求人,评与不评不过在他口舌之间。”
“师兄是觉得其人不公?”郭嘉忽然微微一笑,轻声开口道。
“吃了闭门羹,心中自然有口恶气。”曹操抿了口酒,随口答道。不过抬头却看见郭嘉脸上的笑意似乎有些狡黠,不由问道,“师弟可是有…”
“走吧,我们也去看看这‘月旦评’,凑个热闹。”郭嘉笑而不答,缓缓站起了身。
闻言,曹操笑道:“既是师弟你有此雅意,那我们便走上一遭吧,说实话虽然我对许邵此人颇为不屑,不过倒也对他这‘月旦评’心往久矣。”
“童兄,我们走吧。”郭嘉望向童英二人,开口道。
“哦,好。”童英见郭嘉和曹操执意要往那“月旦评”一行,自己自然也不好拂了他俩的美意,亦是站起身,唤来小二结了帐,四人慢步走出了酒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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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楼主| 发表于 2015-08-21 17:11:22 | 显示全部楼层
童英四人一路来到清河岛,或许是晚来的缘故,这里只剩下寥寥数人,看得出今日的“月旦评”已经进入了尾声,而许府的大门紧紧关闭着,相传只有入了许邵法眼的贤才才能进到门内,得见许邵真容,并得到此人品评。
曹操见状,对着郭嘉微微一笑,郭嘉亦是笑着点点头,上前两步轻叩了许府大门的门环。
“来者何人?”门内传来一个男子倨傲的声音。
“颍川郭奉孝,听闻子将先生在此,特来拜会。”郭嘉朗声答道。
“郭奉孝?”男子想也不也的开口答道,“我家主人今日的点评业已结束,请下月来早。”
“阁下误会了,在下知子将先生一诺千金,因此今日非是要请他点评,而是奉师命前来拜会先生的。”郭嘉开口道。
“哦。”男子略一迟疑,“敢问尊师是?”
“在下师从蔡伯喈。”
“原来是蔡先生的弟子。还请公子稍候,待小人先请示我家主人。”男子开口道。
“有劳了。”郭嘉微微一笑。
不多时,紧闭的许府大门缓缓打开,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走了出来,对着门外的曹操拱手道:“我家主人有请诸位公子进府一叙,请随我来, 但请女客在门外稍候!”
“多谢。”听声音,这男子便是刚才在门那头与自己隔空对话的人,郭嘉点头道了声谢,悄然给曹操和童英使了个眼色,两人压抑住心底的笑意,赶忙跟了上去,独留下童玲一人郁闷的站在许府门外——许邵是从不为女子作评的。
管家一路将童英三人领到内堂门外,单手平伸请诸人进到内里。童英甫一跨步进门,只见堂上有一男子端坐于前,正目光炯炯的望着自己三人,他心中便知这便是那许邵许子将了。
许劭字子将,汝南平舆人。童英悄悄拿眼打量着这个许邵,来时他已经听闻许邵年过四旬,却不想此人长得却是很清秀,虽已经过了不惑的年纪,却依旧是齿白唇红,脸上看不到半点皱纹。颌下三缕黑须,一袭青衫,外罩锦袍,两眼微闭,似醒未醒,不过更让人注目的是他有一双蒲扇般的耳朵,硕大的耳垂几可与那白马寺中的弥勒佛相提并论。
“见过子将先生。”郭嘉朝许邵拱手行礼道。
“你便是蔡伯喈的弟子?”许邵依旧是半闭着眼,缓缓开口道。
“是的。家师久闻许先生大名,多次嘱我若遇到先生,必要保持恭敬。”郭嘉看似诚恳的说道。
“哦,是么?”许邵面色不改,轻声说道,“令师乃是大儒,不过和我素无交集…”
“先生不知,家师有言,先生乃是不世出的高人,他与你神交已久。”郭嘉从袖中拿出一纸卷,开口道,“非但如此,家师还让我将他亲手手书的《述行赋》赠与先生你。”
“唔。”许邵闻言,不自觉的睁开了眼,站起身从郭嘉手中接过纸卷,展开来,目光在上面扫了一遍,不禁微微颔首,“久闻令师乃是旷世逸才,经史、天文、音律、辞赋无一不通,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先生谬赞了。”郭嘉谦逊的说道。
“来而不往非礼也。”许邵眯缝着眼瞥了瞥郭嘉三人,“我生平从不喜欠人人情,既然令师如此客气,那我自然也应该回礼。你三人今日前来,想来并不单单是来送礼的吧。”
“先生慧眼。”郭嘉淡淡的说道。
“既是如此,那我便破一次例,为你三位品评一番。”许邵先看了郭嘉一眼,淡淡的开口:“腹内藏经史,胸中隐甲兵,豪杰虽冠群英,然却是时运不济,命运多舛;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可惜了,可惜了。”
闻言,郭嘉浑身一震,俄而低下头默然不语,似有所思。
许邵收回投向郭嘉的目光,转头看向身侧的曹操的,微微一愣:“是你?”
“见过先生。”曹操对许邵施了一礼。刚才他只是随意的站在郭嘉身后,而许邵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郭嘉身上,以至于根本没注意到他。
许邵沉思有顷,样子颇为踌躇。曹操却是凝视着他,他倒想看看此人会不会当着三人的面出尔反尔。
“子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也!”许邵丢下了这么一句话,便不再看曹操。
曹操先是一怔,俄而露出一个快意的微笑,而刚才还埋头不语的郭嘉惊讶的抬起头望向曹操,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至于你…咦…”许邵最后将目光投向离自己最远的童英,只看了一眼,却是蹙起了眉,久久不语。
“先生?子将先生?”童英见他只是怔怔的望着自己,却不开口,不禁颇为诧异,忍不住出言提醒。
“你今年贵庚几何啊?” 许邵不提他面像, 倒是问起了童英几岁。
“在下今年二十有一。” 童英恭敬的回答。
“那你怎么还活着?” 许邵突然冒出了这句让人摸不着头绪的话。
“…”童英无语。
“你颌下小痣煞气和折,本该在十八岁那年夭折,然而如何现在却仍活生生的站在这里?怪哉,怪哉!”许邵面色凝重,并不像在诓骗人。
童英一愣,半晌才问道:“大师您说我应该已经死了?”
“从面相上来讲,的确是这样。”许邵再看了他许久,犹豫道。
三年前?童英迅速陷入了疑惑中,反复回想自己三年前曾发生过什么,却蓦然想起,三年前不正是师父童渊所言,自己因头部受到撞击而失忆的时间么?
“那先生对在下还有何品评吗?”片刻,童英追问道。
未想许邵却是摇了摇头,肃然道:“你的命格过于怪异, 恕我无法品评,或许他日有缘,自有高人为你点评。”
高人?童英三人互望一眼,心中皆是暗想:这世上还有能比以善相名扬天下的许邵许子将更会相人的高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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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楼主| 发表于 2015-08-26 14:03:55 | 显示全部楼层
许府外,早已经等得不耐烦的童玲总算见到童英三人从府中缓步走出,赶紧迎了上去拽着童英的手,急促的问道:“怎么样,那人给你评了么?”
“这…”想到她这一问倒教童英犯了难,想了半天,这才轻声道,“他虽然没有给我下定评语,不过那老头儿说了很多话,我却听不怎么懂。”
“他说什么了?”童玲看了眼许府,府门已然紧闭。
“他说我本该已经夭折了…”童英开口答道。
“一派胡言乱语!”童英还没说完,童玲便撅着嘴截道。
“我看这许邵是不是老胡涂了, 你要是死了还能在这说话嘛! 难道你是鬼不成!”童玲怒道。
童英叹了口气, 转头看向后方的曹操和郭嘉,这两人一个满脸的喜色,一个却是面色凝重。
面色凝重那人自然是被许邵评为“时运不济,命运多舛;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郭嘉,他紧皱着眉,沉默不语,不过却又不时转头望向曹操,似有所思。
“多亏了师弟,不然只怕我等今日连许邵的面都见不到。只是可惜了那册老师手书的《述行赋》。”曹操微笑着看向郭嘉,开口道。
“师兄无需客气,其实那册《述行赋》非是老师手书,不过是我平日抄写的罢了。”郭嘉亦是笑道,“师兄你也不必可惜,只是平日偶闻许邵此人癖性怪异,却鲜有欠人人情之举,故出此下策。”
“无论如何,师弟你此举遂了我的心愿,师兄当真是感激不尽。”
曹操面色坦然,拱手说道。他虽然打心底看不起许邵此人,但是却也能坦言自己的确想要让许邵为自己品评一番,不过要让他低声下气的去求一个自己厌恶的人,他自然很难做到。而今日郭嘉妙施小计,便使他得偿所愿,曹操自然是对郭嘉大为感激。
郭嘉连连摆手:“师兄无须多礼,这等雕虫小技也只能用在许邵这种人身上,若是遇到旁人,只怕便不奏效了。在下还要恭喜曹兄得偿夙愿…”顿了顿,他望着曹操缓缓道,“‘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
“此言只怕是拿许邵随口所言,师弟不必放在心上。”曹操笑着摇了摇头,截道,“其实在下这辈子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如冠军侯霍骠骑那般,为我大汉开疆扩土,马革裹尸而还,何尝不是人生一大幸事! 哈哈!”
曹操接着对郭嘉说: “师弟亦是不必将那许子将所言放在心上,什么‘时运不济,命比纸薄’,只怕是那老儿胡言乱语罢了。”一路出来,曹操其实也发觉了郭嘉心绪不宁,如今总算得到机会出言劝慰,“未知师弟有何志向?”
“封侯非吾意,只愿汉疆平。”郭嘉缓缓说出了这句童英曾在水镜山庄中听过的话,他面色看似平淡,眸子里却满是笃定。
“说得好!”曹操闻言,不禁抚掌赞道,二人互望一眼,不约而同的转头望向童英。
童英闻弦歌而知雅意,见两人将目光汇聚到自己身上,当下开口道:“我可没有什么大志向,如今但求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吧!”
“哈哈,童老弟没把许邵那老儿的胡言乱语放心上就好!。”曹操大笑道。
“对了,未知二位接下来欲往何处?”笑声暂歇,童英朝曹操和郭嘉开口问道。
“天色不早了,我还得回转府上,但愿今日圣上没有传见,否则便又是罪过一件。”曹操微笑道,不过他脸上却看不到丝毫忧色,想来他家父便是宫中之人,若是皇帝当真今日要传见他,他也不会出现在大街上。
“今次岁举,在下为郡守举为孝廉,如今要往郎署为郎官,承担宫廷宿卫之任。”郭嘉亦是开口答道,俄而对童英说,“未知童兄你二人又欲往何处呢?”
童英未曾想这郭嘉也将入朝为官,想不到今日自己是与两位朝廷官员聊得如此投机。思虑及此,他瞥了曹操一眼,开口道:“我兄妹二人久闻雍州鼎之名,心有向往,原本想要前去太常寺一观。不过我二人不过布衣白身,想来那太常寺必定不是任谁也能入内,看来只好作罢了。”
“太常寺这几年倒是有些落魄了,昔年山东各地灾祸连连,太常寺里的几个老儒生非要说是圣上不行德道,因此才会天降大祸,圣上一怒之下将那几人下狱问罪,后来虽然都放了出来,但是也连累太常寺为圣上不喜,如今其中的人无一不是想要到其他地方任职,所以目前太常寺剩没几个人在管理了。”曹操闻言却是笑了笑,开口道。
“哦,是么?”童英道。
“至于雍州鼎?”曹操顿了顿,接着说道,“那玩意儿又大又笨重,其实并无甚好看,不过若是童兄真想要进到太常寺中一观,倒也简单,守卫此物的司鼎张恭乃是我故交,你执我信物去寻他,想必张恭不会为难你。”
“如此大善!”闻言,童英自然是大喜。
“喏,这块玉佩你拿着,想来张恭见了此物便知你是我的朋友,自然会行方便。”曹操从怀中摸出一块玉佩,递给童英。
“多谢曹兄!”童英接过玉佩,感激道。
“你我三人一见投缘,何须如此客气。”曹操轻捻长须摇头笑道,“好了,天色不早了,我们就此告别吧,日后有缘相见再叙。”
“好!”童英和郭嘉齐声应诺。
曹操笑着对两人一拱手,洒脱的转身离去。童英握着手中的玉佩感激的目送曹操的背影走远,扭头想要寻童玲一道离开,却看见郭嘉依旧凝眸望着曹操消失街际,默然不语。
“郭兄,郭兄。”童英唤了他好几声,郭嘉才恍然般转过头来,开口道,“童兄有何事?”
“天色不早了,我二人也要离开了,郭兄你保重。”童英和童玲朝他拱手道。
“哦,童兄你俩也保重。”郭嘉回了一礼,童英朝他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和童玲并肩朝客栈的方向走去,只是走出了很远,童英下意识的回首,却发现郭嘉依旧是像座雕像般低头伫足于原地,久久没有挪动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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