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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鬼弓(三国时期的狙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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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04-06 19:38:00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申明 并非原创是转贴 转自中华友盟论坛 laomaoyan

《鬼弓》


公元194年,东汉兴平元年


北海郡。

大雪,又一场大雪,这已经入春以来的第三场雪了。刚过雨水,北海郡的人们每天忙碌着扫开门前的积雪,然后开始一天的活计,街道上人很少,不时传来一两声婴儿的哭声。偶尔有官府的马匹疾奔过路,随即消失了,雪地上留下清晰的蹄印。

北海郡城,是青州的郡府所在之处。从地图上看,渤海海岸就像一只张开大口的龙头,而北海就是龙头颔下的一粒珠子。这里是青州众多达官贵胄居所,也是活动在徐、青、兖、冀、幽、燕等地行商人的聚集之地,还有来求富贵的读书人,做小买卖的小手艺匠,骑马的游侠剑客,驻扎在此的募兵,甚至还有一些自称来自倭国的商人。虽然缕遭战火,城市许多地方已经残破不堪,可是这里的人民却越来越多,许是天下虽大,却无宁静之所。——士、农、工、商,在这个宛如狰狞猛兽般的乱世,在它张开了充斥着战火狼烟的血盆大口之下,在这个特殊的地方,互相不认识的人们,竟然购成了一个欣欣向荣、相对平和的奇特环境。

太守孔融静静地站在官邸的屋檐下,表情木然,他的内心如同他面部的表情一般,没有半点涟漪。他守护着自己熟悉的这块土地已经数十个年头了,仿佛自己已然是土地的一部分;或者说这座城市,这里的一切是他的一部分。已经不知多少年了,从先开始的惶惶不安,到后来受到了战火的侵袭,仿佛是经受了割肉般的疼痛,到现在呢,现在已经没有滋味了。孔融捏紧了配剑,黑底红纹的漆木剑柄在手心慢慢被汗水浸湿,然后变得湿滑。似乎是在数百年前,他的伟大祖先,一位叫孔丘的大贤,是在这块土地上出生,读书育人,创立了“儒”的精神。而这种精神,如今支配了这个国家,支配了所有的人民。在他眼里,这块土地是无比圣洁的净土,这块土地上繁衍的生灵,还有生活的人们,发生的事情,已经成为了他的精神家园。

“孔家祖先,不孝子孙孔融告罪”

孔融给厅堂里供奉的灵牌上香,并缓缓祷祝。

“融值生于此乱世,碌碌无为。既无剿贼扶汉之功,又无保郡安民之能;至使黎民涂炭,辜负圣恩,祖先蒙羞。融!之罪也!”

主簿周代站在厅堂外面,默默注视这个老人,他对这位上司是无比尊敬的。十年前,当他第一次来到这个城市,他身上已经没有了一分一厘的盘缠,也是下这样大雪的天气,和很多人一样,他昏倒在了路边。没有任何希奇的,在这个乱世,生命变成了人所拥有的最贱的一种东西。只不过周代的运气比其他人好很多,首先是由于他是个不错的读书人,然后碰巧收留他的太守也是个不错的读书人,尤其是家境不错。

“大人,李将军刚来报,城内粮草现在已吃紧,是否向百姓征粮?”

太守举香的手顿住了,没有回头。

“大人,我已经找功曹主簿核算过,城内粮食大概只够军队四天之用了。还有军马,这些日子连降大雪,军马已经极缺草料。加上天气严寒,马匹已经死掉了不少。”

“真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呵,粮商呢?他们的价钱低不了吧?”

“大人”,周代的声音听上去更加无奈了,“大雪封了路,粮商们的货队也到不了北海城啊。”

“那百姓会有粮吗?”

“不可能会有的!”

“唉”太守转过身来,在周代的眼里,一下了老了很多。

“周主簿,你去清点一下,军队里有多少士兵是本地人。”

“大人,您的意思?”

“裁军吧,让那些家在北海的士兵回去,这样大家都好。”

“大人,如此一来,我军人数锐减。万一贼兵来侵,我们如何抵挡?”

“周代啊”太守背着手,走到了门口,还算魁梧的的身型,挡住了照在主簿脸上的阳光。

“就算我军人数多十倍,你觉得能挡得住那些潮水一般的黄巾军吗?”

“但……”

“好了,传下去吧,裁掉一半的军队。记住,一定要是有家在本郡才能让他们离开。具体的数目,你自己斟酌吧。”

“是,那么,周代告退。”

“去吧。”

太守孔融抬头,这一片他曾经仰望无数次的天空依然苍白。细小的雪片纷纷散落,仿佛支撑着苍天的栋梁已经松动,落下了点点的灰尘。阴霾的云,形状千变万化,似乎看到了人间的战火,使它们也兴奋了起来。

“我孔融,虽无救世之能。但!幽幽苍天,我以太守之名发誓。我孔融!将守土一方,以死护民!”

雪停了,整座城市被染白。太守的峨冠、肩膀上,也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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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楼主| 发表于 2007-04-06 19:38:00 | 只看该作者

2

艳阳当空

“师傅,我已经可以在一百步以外射中目标了喔!”

说话的是一个衣衫颇考究的少年,凌乱的头发没有像平常孩子的装束一样挽成发髻,而是松松散散地垂到肩上,被汗水沾在额头上。脸膛很是苍白,隐隐中才看得出一点儿血色。少年笑着,同时也气喘吁吁,一下子坐到了地上。他索性抬起头,开始大口的喘气。太阳颇为刺眼,照得少年的整张脸都是亮白色。

“呵呵,很好,很好,看来你又有很大的进步喽。”
少年身后的老者爽朗的笑了。其实他也不是很老,大概五十左右的年纪,很魁梧,皮肤黝黑,赤裸着上身。虽是老人,但身上却没有一点松弛的皮肤和赘肉,强健的肱二头肌随着说话的间隙不断起伏。从外表看来,花白的头发似乎是岁月留给他的唯一明显的特征,然而他双目中不时地闪过的点点精光,似乎在表达着一个老人,对于岁月的勇气和轻视。

“我黄盖今年五十六岁了,带过无数的徒弟。以你的成绩,在年轻的一辈里,可以算是非常出色的啦。”老人毫不吝啬地夸奖着少年,用他最擅长的办法,用厚实的手掌大力地拍击着少年的背。少年单薄的身体被拍得不停的晃动,随即开始咳嗽。

“哎哟,好累好累,师傅别拍啦,我休息一下先。”

老者眉头又皱了起来,似乎感到又好气又好笑,骂道:“不过,臭小子你的身体也太弱啦。想当将军的,身子骨像棵豆芽菜可不行哈。”

“知道知道了,对了师傅,我听说,您下个月就要带兵出征啦。听说您还要带阿泰大哥去?”

“是听阿泰那臭小子说的吧。”

“呵呵,还真瞒不过您哈。其实我只是有个事情想跟您商量一下。”

“少来,我早说过不带你去。”

“您还真是未卜先知啊。不过说实在的,我这成绩您也看到了,带兵大将军就不敢想啦。不过您让我当个马弓手什么的,我保证不给您丢脸还不行吗。”

“当马弓手吗?你终于愿意从小卒干起啦?”

“在师傅手下,可以小小委屈一下啦。”

少年清秀细长的眼睛里开始闪烁光芒,眼角的肌肉由于兴奋开始抽动。

黄盖的嘴角开始浮现一死笑意

“你给我一边凉快去!就你这样的啊,要是上战场单挑,不要说将领,别人出一个哨骑就把你放倒啦!你会射箭了不起了啊?你打过仗没,你以为你冲锋的时候还射箭啊?快起来给我练负重跑,快点快点,少给我要死不断气啊。”

少年哼哼唧唧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似乎有某种不满,但黄盖直接飞过去的一脚显然产生了强大的说服力。少年在四肢上绑好了沙包,开始围着偌大的院子开始跑步,然后是做蛙跳两百个。稍做休息后开始扎马,完了做伏地挺身,再完了打击沙袋一百下,然后开始又扎马,又伏地……。黄盖坐在一边看着,眯着眼,欣赏着眼前的风景和少年。对于这个孩子黄盖很是喜欢,他很聪明,领兵行军打仗的一些东西一讲他就懂,而且看得出他是真的了解,并且是真的喜欢研究这些东西。骑术很好,似乎马儿对他从来不排斥一样。箭法尤其出众,今天的测验在是一百步的距离射杀跑动的山羊,这孩子拿起弓就射,似乎他根本用不着瞄准,射箭是他的本能一般,五支箭,五只羊,其中有三只直接命中头部。

“太厉害了,这太厉害了”黄盖心里想,“单从箭术来看,他已经远远超过我了,甚至可以和我堂兄一争长短了。天下呵,果然是他们这些人的啦。”黄盖不免有些沮丧,“当然他还没带过兵,虽然打那两次土匪时他表现惊人,但他想成为将军还需要经验呵。战场上高手如云,斗勇还要斗智,他还要多多磨练啊。”黄盖突然想到了自己身经百战,居然还能活下来,这也算一种奇迹了。“经验,这就是经验哪!”,他又得意了起来,“那小子还太嫩了。呵呵,比我还差得远呵!慢慢来慢慢来。还有,他的体质实在太弱了,连拿长杆兵器都吃力,这算哪门子武将嘛。”

时间在不停的流过,记时的沙漏不知被翻过多少回了。然而修炼中的这一老一少似乎成了一幅美丽又有着默契的风景画,在时间里凝固了。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夕阳照着两个身影;少年挥洒的汗水,老者和蔼的眼神,边上飘舞的蒲公英,还有飞扬的尘土,弥漫了四周,似乎把阳光也熔入了画面当中。

“太美了,太美了”黄盖喃喃地说到“也许,我之所以延续的生命,上天之所以让我活着,或许也只是为了等到这一天吧。”

…………

“想想吧!那是多美的画面啊!可惜啊,青春岁月是不会再回来了,人生也不会再来一次。”

“……店家,拿酒来!”

“你少喝点好不好,好歹也是军队里的将军,难不成又叫上几个兵抬你回去,我可告诉你眼下刺客很多。”

“少废话,要不乐意你掏钱。”

“我……你牛行了吧,德行!”

“呵呵,知道就好。不过我得跟你说,我真的想你到我们将军手下做事。你知道的,全天下的武将,谁不尊崇我们将军啊。而且将军唯才是用,以你的才能,必定可以得到重用。当然我晓得,你不喜欢为了别人去做什么事;但你自己凭心而论,你辅佐一个天下无双的将军,你的抱负,你的才干,就更容易施展了啊!”

“肃肃兔罝,施于中逵。赳赳武夫,公侯好仇。”

“子义啊,你这话就差喽。要我看,你显然不是网中之兔,而吕将军,更不会是那种不成大气之人。这个比喻实在不恰当呵。”

“呵呵,但愿吧。你文远兄自然可以去走你的王道,你去尽你的忠;他吕将军天下无敌,你张将军骁勇善战。哈,你们几个配合就够横扫天下了。而我嘛,等等再说,最近我比较懒散,等我高兴了,再去想要做什么事吧!”

“哎!你还是这么损哈。既如此,我也不再多说了,听说你要回家里一趟。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聚啊。来!这杯酒,张辽为你送行。”

“好!干杯!”

酒过三旬,二人中,颔下修着整整齐齐长髯的年轻人似乎不胜酒力了,苍白的脸色开始乏红,清秀细长的眼睛开始闪烁着异样的神采。

“北海正被黄巾围困。据说,匪首是那个号称黄巾第一猛将的管亥。子义啊,此番回去,路上务必小心。”

年轻人看着桌子对面说话的人,张辽三十上下年纪,脸色红润,头发整整齐齐的向上盘成了发笄,两道剑眉高耸,双目炯炯有神,看上去无比英武。

“张兄,谢谢你。”

两只有力的大手互相紧紧握住,良久方松。

“子义啊,你若不嫌弃,就让我派几名精壮士兵送你回去如何。”

“张兄”年轻人笑了,“你我朋友这么多年,我是那种不知道怎么保护自己的人么。你放心,我不会有什么事的,只倘若我避无可避的话,那……”

“呵呵,子义的本领,我也放心。”

年轻人笑了,他伸出右手,细长有力的手指捻住筷子的一端,左手做拿弓状。

持弓、捻弦、挽弓、搭箭

一气呵成,几个动作依然是那么干净漂亮。

“我,太史慈!”

年轻人嘴角上翘,一如以往地笑了。

“一定箭去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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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楼主| 发表于 2007-04-06 19:39:00 | 只看该作者

3
又是一天一夜的雪,直到清晨,雪才停住。

太史慈出城的时候骑的是一匹白色的马,穿的是白色的锦袍。用他的话讲,这样可以提高隐蔽度。按理来说,濮阳离北海很近,离东莱也不远,在平时快马一天一夜就能跑到。但是由于路上无法融化的积雪,走路的旅人们根本就没有办法走得快;还有些推着小车的,木轮时不时陷进雪下的深坑中,有磕断辕子的,横在路中间,使走路的人们更慢了。太史慈原本就性急,而那些呼儿唤女、拖拖拉拉的赶路人就更让他觉得聒噪了。

“静女其侏兮,期我于城郭……”

路上有的人不甘旅途寂寞,拖着五音不全的嗓子开始唱歌。太史慈倒吸一口凉气,实在是无法忍受这些人了,双腿一夹马腹部,吆喝一声。马儿一个纵身,越过了路边丈余远的壕沟。路边是未曾开垦过的荒地,原本长满了齐腰深的蒿草,这些日子给大雪都压到伏地了。

“呵喝!驾!”

马儿奋蹄疾奔,人顿时感到无比的爽快,边上缓慢的人流,顿时被抛到了脑后,空气像冰刀一样擦着脸。风让太史慈有些睁不开眼,但他觉得这很舒服。他索性放开了缰绳,闭上眼,任胯下马一路飞奔而去。

“不要浪费体力,如果坐着更舒服,就不要站着。”

这是他的一贯作风。


…………


“臭小子,你给我好好听着”

“不要浪费箭,能射到敌人头颅的话,就绝不射肩膀;也不要浪费体力,如果坐着更舒服,就不要站着。”

“为什么这么说?”

“那样,可以让你活更久一些。”

太史慈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黄盖如此对他说的。那时他十八岁,是长沙太守孙坚手下的一名伍长。军队里的老兵都不大看得起这个单瘦白净的年轻人,老兵油子们多半是当过流寇土匪一类的人物,都彪悍得很,不服管教。而新来的居然是这么个瓷娃娃,居然还是伍长,大家都不由哑然失笑。

“嘿,小朋友,听说你是黄盖将军的学生哈?是不是写字的时候,帮将军磨墨的啊?”

太史慈瞟了他一眼,一声冷笑,倒背着手走开了。

老兵油子似乎受到了某种挑衅,几个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个大胡子抄起一把朴刀,舞刀如风,一下砍到太史慈身边的木柱上,硬生生地剁进了三寸,整个刀身切都进去了。

“伍长大人,您今天新上任,不知道有什么要吩咐弟兄们的?”

太史慈注视眼前这个大汉,他浑身肌肉很强壮,粗壮的手臂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太史慈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细长清秀的眼睛里似乎带着笑意。

“那好吧,那我问你,你知不知道,明天剿贼,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哈!真是抱歉,我不记得了,伍长大人,您提醒我一下好不好?”

太史慈微微一笑,道:“不记得了?那好吧,你去拿副弓箭过来。”

老兵们一听,顿时来了兴致,片刻间,几个人毛手毛脚拿来了一副弓箭,塞给了年轻的伍长。太史慈接过弓,手里掂了掂,笑道:“这把弓是谁的?”

方才拿朴刀的汉子走了出来,拍了拍胸脯,道:“这,是俺的。”

太史慈瞪了他一眼,嘴角上翘,笑了,道:“这种东西,也能叫弓么?就凭这样的玩具,就算竹箭拉满了射出去也不足三百步,倘若是铁头箭,则不足两百步。即便在近距离,想靠它来贯穿铁铠也是不可能的;只能用来对付普通不穿甲的军士,对方只要穿上牛皮铠甲,就足以防御了。根本就起不到狙击敌人的做用,你们居然还一直装备这样的垃圾,还是纯木的,可笑哈。这武器你们用的时间不短了吧,就没有人想把它改良一下吗。”

老兵们登时摸不着头脑了,从来没人用这个理由教训过他们。对他们而言,打仗嘛,无非比的就是谁上沙场时更不要命,谁的体力最好力气最大。至于弓箭这样的技术性兵器,他们从来就没在意过。

太史慈见老兵们不做声,道:“你们几个,去把我的弓拿来,在黄将军帐门外的右边的架子上,那个灰色的包袱,快去。”

须臾,一个兵拿来了包袱,揭开来看,一把全身乌黑发亮的弓,足有四尺,铁胎打造,无论从什么角度看,每一个小部件都显得很异常光滑;约莫芦苇秆粗细的牛筋弦紧紧的绷着。几个大块头试着拉了拉,使了浑身力气劲,都无法把它拉满。老兵们纷纷砸舌,心想这真是好宝贝。居然连箭都是特制的,黑漆的枣木箭杆,箭头很精致,有三道明显的棱片,无比锐利。光是看着这东西,想象着自己身上冷不定插上这么个玩意儿,不由得让老兵们头皮发麻。

“诸位,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们作为步兵上战场,会特别给你们装备弓箭。是什么原因,你们记住,因为你们不是普通的步兵,你们一个个都臂力过人,为什么?我告诉你们,手上的弓箭,不是给你们摆设用的。而是要用来在混战中,去狙杀敌人头目用的,小到敌人伍长、队长,大到敌人将军、军师。只要有机会,你们的一箭,就要夺去敌人首脑的生命。你们,能使整场战斗获得胜利。你们明白吗?”

声音带着丹田之气吼了出来,震得人耳朵都嗡嗡作响。太史慈面如铁板,表情严肃,士兵们的表情也凝重了。

“伍长,这是真的吗,可是我们……”

太史慈拿起了自己的铁胎弓,搭铁箭,拉弓,瞄准。

一张铁胎弓,硬是被拉成了满月。

“看着!”

金铁破空之声传来,箭一路呼啸而去,卷起一道狭长的气流,地上的尘土亦被气流荡开;五百步以外,正中一棵合抱粗的柳树,树身贯穿。

“看到了吗?你们也可以做到的!你们要试试吗?”

“是的,大人!”

稀稀拉拉的人声突然变得异常整齐和嘹亮,士兵沉闷的神态似乎突然间换了一个人,他们的嬉皮笑脸和散漫拖拉被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精神饱满,还有斗志昂扬。

“那好,大家现在去吃饭。下午,我来指导你们改良自己的弓箭和射术。到明天……”

太史慈猿臂一挥,爽朗的笑开了。

“我们就上阵杀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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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楼主| 发表于 2007-04-06 19:39:00 | 只看该作者

4

黄巾军是可怕的。

黄巾军的可怕,不是在于他们的实际战斗力,他们的战斗力其实不值一提。他们的将领很少有甲胄,普通士兵很多手里拿的都是木制的犁和耙,穿的是破烂的粗布衣服。他们身材单瘦,食不果腹,人人都营养不良,军中随时都蔓延着瘟疫。

但是他们的精神却令每一个与之对阵的将领感觉到恐惧,在朝廷将领们的眼里,黄巾军,他们根本就不畏惧死亡。在沙场上,每冲锋的时候,一轮弓箭结束,黄巾们一批批地倒下,但后面的立刻如潮水一般涌上;他们的眼睛都是血红色的,张开腥色的大口,像野兽一样的吼叫;他们中每一个个体其实微不足道,就如同老鼠一样渺小,但是当人们面对着漫山遍野的老鼠,当老鼠们尖牙利齿,择人而啮的时候,就可以领会到那样的恐惧了。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孙坚军队损失了大概一半的人马,伤者无数,战场上,随处可见斩下的肢体和剜出的箭头浸泡在鲜血中。万幸太史慈和他的老兵们却都活了下来,只有一人受伤,他们的箭都用完了,战果颇丰。

太史慈一行七人,作战时都是在一起行动,他们腰间的弓经过了改装,力道更猛。他们作战时轮流派五人短兵护卫,两人在中央弓箭狙杀,这种方法收到了很好的效果。太史慈的铁胎弓在那个先前唬他的大块头的手里攥着,他叫戈定,今天表现上佳。他在城楼上发现了一名黄巾将领,于是一箭将对方毙命,箭贯颅而出,钉在城楼的木橼上,带出一股灼热的脑浆。事后得知,那人正是贼首区星。

那一次战斗,江夏平定,黄巾惨败,官兵惨胜。

…………

北海。

管亥手下的军队是黄巾军中战斗力最强的一支,管亥四十多岁,生得面如鹰鹫,武艺高强;而且擅长带兵,作战经验丰富。和区星这些占山为王的草寇不一样,管亥经常主动出击官兵来缴获物资,因此他的军队也是黄巾中唯一装备和官兵同等的部队。管亥此时驻马在北海城外的山上,他大笑,笑得有些残忍。他看着脚下的北海城,守军如惊弓之鸟,城市在战栗,坚固的城墙在他的眼中扭曲和抽搐着。他可以看清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他们都怯弱,弱得他只要两根手指就可以捏碎他们,只是他懒得动手,他有些乏味。

太史慈每次见到黄巾军都特别不舒服,他讨厌黄色。在江夏那次战斗中,面对衣衫褴褛、满身污垢和恶臭的黄巾士兵,他开始剧烈的呕吐,本来就苍白的脸更加惨白。他很勉强地用朴刀自卫,步伐趔趄,大口的喘气,已经没有力气再拉开铁弓。他用刀杀死最后一个黄巾士兵,对方的扭曲的脸离他只有三寸的距离。他清楚地看到那张脸上眼眶两边的肌肉还在不停地颤动,眼球里全是血丝,张着腥味扑鼻的大口,淌着血混着唾液;但他已经没有了呕吐的力气,他的体力已经虚脱;这时戈定接过了他的弓,挥刀杀死了另一个出现在他身后的敌人。

太史慈顿时胃一阵抽搐,眼前自己已经被一群黄巾军围住。但这群黄巾军和以前那些乌合之众不一样,他们有着真正军队的气质,他们拿着锐利的长戈,身上是铁片和牛皮编织的胸甲。

“你是军人!”

骑着黑马的黄巾将领沉重的声音。黑夜中看不清他的面孔,只看得到眸子中那道咄咄逼人的寒光。

“以前是,现在我退役了,回黄县老家。”

“你主公是谁?”

“我没有主公,在战场上,我是黄盖将军的部下。”

“黄盖?”将领在马上身体颤动了一下,“你叫什么?可曾参加过江夏那一次战斗?”

“没有,将军。小人叫王举,去年从军,一直在军中当粮秣官,没怎么打过仗。今年母亲修书要我回来,好继承王家家业。”

太史慈暗笑。

“哼!纨绔子弟。”马上的将领哼了一声,听声音,他很年轻。

“你可以走了。本将军再问你一次,在黄盖军中,你是否认得有军官复姓太史的?”

太史慈登时吃惊,一时也想不起自己是否真有仇人,乃道:“小人所知道的,没有姓太史的军官;或是原来有,早些年离开了不一定。”

年轻的将军又哼了一声,似乎有些失望,挥了下手,道:“走罢,你孤身一人,料也是普通百姓。前方官道上还有我大军驻扎,不想麻烦的,走东边小道绕过北海罢。”

“谢谢将军,小人退下了。”

太史慈舒了口气,上马,腿夹马腹,登时消失在夜色当中。

黄巾将军望着太史慈的背影冷笑,自言自语。

“好骑术!你绝不是粮草官,你是将领。”

“不过我管不了你谁,只要你不是姓‘太史’,射杀父亲的仇人。”

黄巾帐篷中,烛火若有若无。烛火边上摆着头盔,配剑等物件,还有单独的一支三棱片箭头的木箭,箭杆上漆有篆文的“太史”二字。

年轻的将军独自看着这东西发呆。

“区平啊区平,你的杀父仇人他躲在暗处呢,你松懈吧。像对父亲一样,比狼牙还锐利的箭,即将穿透你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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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楼主| 发表于 2007-04-06 19:40:00 | 只看该作者

5

太史慈刚回到家。

太史家是东莱一带比较有钱的人家,据说一百年前祖上当过将军,冲这点的话,勉强算是世家。太史慈的父亲是一个颇庸俗的小地主,守着祖上传下来的几块田地,过着几乎是与世无争的小日子。碰巧黄县地方偏僻,压根就没有什么军队路过,所以土匪流寇经常光顾。太史家于是组建了私人的军队,多半是一些本家佃户的子女。太史父虽然不晓得打仗,却会做人,反正家里田地多,就当做善事,平均摊到佃户们头上的地租就比一般的佃户少了许多。农民得了钱,也就乐意卖命。因而,太史家虽不起眼,却俨然是一个小小的王国一般。

太史慈是家里独子,下面只有一个妹妹。

母亲看着自己孩子的表情总是最慈祥的,尤其是看到远方的孩子能平安健康地回来。太史慈大口大口喝着母亲亲手调制的鸡汤,鸡汤里加了蜂蜜、当归、人参等药材。

“慈儿啊,你身体虚,多吃点鸡肉吧!”

母亲疼爱的眼神,温柔而慈蔼。只可惜天下间做子女的,又有几人能了解父母对儿女的关爱。母亲看着消瘦的孩子,许是经过了风霜历练,清秀的面孔成熟了许多;儿子埋着头,只管喝汤;女儿笑盈盈,给哥哥添饭,像快乐的小鸟飞来飞去;父亲依然严肃,端坐在大椅子上,然而眯着的眼睛里带着笑意……

可爱的家。

不管是盛世或者乱世。浓浓的亲情,总能抚舐离人们心中的伤口,慰籍游子落寞的心情。

“孩子,不是说北海被黄巾贼围了么?你一路是怎么过来的?”

母亲关切地问。

“哦,不碍事的。我走小路,绕过了北海。”

“那很远喔。哥。”

太史慈仔细打量妹子,女孩子刚过十六,正是如花似玉的年华。太史玉儿比同龄的女孩儿显得高挑一些,秀气的面庞,自然流露出少女的清醇,雪白的手腕上带着哥哥送的玉手链。

“小玉,再给我装碗饭好不好?”

“……大懒鬼!”

玉儿接过碗,蹦蹦跳跳进了厨房。

窗外,雪纷纷落下,房子庭院白成了一片;包裹着的,是欢乐和温馨。

……

北海郡衙,正堂

孔融脸色铁青,一声不发,脸上的肌肉时不时抽搐一下。主簿周代依旧在旁边,收拾散落一地的文稿,听到了远远传来了梆子声,长叹了一声。

“大人,你的伤不妨事吗?”

孔融闭眼摇头,“没事”,昏暗的灯光耗尽了灯盏最后一点油,灭了。周代忙添上油,把灯拨亮。

“大人,已经快天亮了。好歹歇一会儿吧。”

“唉……”

周代揉着疲倦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一个劲的流眼泪。

“周代,宗将军死得惨烈啊。我实在对不起他的家人,你去代我表示歉意可以吗。”

太守的声音愈发苍老,周代想起了上午的一幕。

黄巾又攻城了,他们爬到高高的井阑上,居高临下用弓箭压制城楼上的官兵。显然,管亥是要进一步消耗守城的兵力,他从来就不肯做硬拼硬的傻事情。今天守城方太守亲自督战,城楼上箭如飞蝗,孔融一介文人,根本不知道危险,冒冒失失就走上城楼。这时候副将宗宝一个箭步上前,把孔融推了下来。

此举导致太守坠下台阶,左手骨折,然而宗宝本人则被弓箭射成了一只刺猬。

“宗将军殉国,我北海再无可用之将。哎……”

太守几乎捶胸顿足。

“大兵压境,孤城难守啊,今日又失一大将……”

太守似乎在诅咒着上天的安排,忽然间又闪过一丝不甘心的神色。

“可恨没人能出城去找黄县那个太史慈!要是他为大将,定能击退贼党,保我北海郡城。”

太守想着,脑子愈来愈乱,随即靠着椅子渐渐睡着了。但没过多久,他又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吵醒。

一名传令官进屋。

“报大人,外面有个年轻人,自称东莱太史慈,要见大人。”

太史慈坐在外厅里,架着腿,打量这间屋子里的摆设。在他回家后的第四天,母亲让他来这里帮助孔太守。

出门的时候,玉儿把手上的链子取下,系在太史慈手腕上。

“哥,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地回来。”

太史慈默然点头,背上弓箭和长枪,纵马直奔北海。

“天助我也!子义啊!我刚刚还在念叨你哪,这城外包围重重,真难为你还惦记着我呵。”

“大人放心,杀个把小贼,换套衣服混进来,没什么难为的。”

太史慈喜欢眼前这个老头,同样老头也很欣赏他。

“呵呵,子义一来,我安心不少哇。周主簿,去叫厨子准备几样点心,为子义小友接风。”

“不用了,大人。麻烦你安排个地方我先小睡一下,等天亮就去城楼上看看敌情。”

一个时辰后,太史慈来到城楼上,奇怪的是今天没有看见有人来攻城。几千名黄巾步兵都排成鱼鳞状的方阵站在城墙下。

“难道看到我这弓箭专家来了,就放弃了使用弓箭?”太史慈寻思着。

令他遗憾的是,管亥此时并不知道世界上有他太史慈这一号人物。根据黄巾军探子回报,守城将领宗宝已死,士气大伤。管亥知道,宗宝的死,让城中守军都不敢露脸,本来就低沉的士气更是一蹶不振,此时已经可以进行攻城了。今天先进行一次例行的挑衅,管亥心想,就算再怎么挑衅,城中也不可能有将领带兵出战。而挑衅的目的,一是要让城中的的士兵更低迷,让他们充分感受无人发号施令的感觉,让他们无所适从;二是让自己的士兵心痒难耐,把他们的战斗欲望刺激到顶点再放出去。这样,军队将如摧枯拉朽一般,以最快的速度,同时以最小的损失攻下城池。

“我乃管亥将军麾下骠骑先锋王旭,谁敢出城与我死战!”

一个黄巾武将骑着马,头戴插着雉翎的头盔,来到城门前耀武扬威。他身上的甲胄花里胡哨的,骑着马遛来遛去,大声吆喝着。

“北海众将,谁敢与我王旭死战!”

“这厮想干什么呢?”孔融问。

“找抽呢!”

太史慈捻弓搭箭,瞄准。

“我乃管亥将军麾下骠骑先锋王旭,谁敢出城与我死…………”

“战”字还未出口,太史慈箭已发。

刹那。

箭头的棱片撕裂了空气,飞向目标,骑在马上的武将身子猛地弹了一下。

箭从上斜下直中前额,头盔与头颅被一并穿透,贯后脑而出,将一个步兵的脚牢牢钉在地上。

双方士兵陡然呆住,太史慈嘴角再次扬起那轻蔑的微笑,凛然若天神。

“大家快准备好,他们要攻城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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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楼主| 发表于 2007-04-06 19:43:00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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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楼主| 发表于 2007-04-06 19:45:00 | 只看该作者

6

黄巾们开始攻城,上百架云梯靠城墙一字排开。苍天已死的口号此起彼伏。

城墙下的士兵们如同一群群黄色的蛆虫,在遍地翻滚着。仿佛蚕食着城墙脚。墙上的人似乎感觉脚下开始摇晃。

太史慈是摇晃的最厉害的一个,他又想吐了。

“人来补上!人来补上!个人站好位置。退后者斩!”副将挥舞战刀,低头躲过城下射来漫天飞蝗般的流矢,大声呵斥着士兵;士兵们手忙脚乱,身子紧紧蜷缩着,任凭弓箭和石块贴着头皮飞过,蹑手蹑脚向下射击和扔石头块。面对人数十倍于己的黄巾军,凶悍的攻势,人人胆战心惊。

滚油和沸水每一次猛地浇下,烫在人皮肤上滋啦滋啦的声音,随即带来黄巾们的鬼哭狼嚎,震得人耳膜发痛、毛发倒竖。城墙处处白色的、黑色的水气烟雾弥漫,充斥着皮肤毛发被烧焦的味道,双方士兵们喉咙都发干发痛,眼球红肿,被烟和热气呛得睁不开。然而黄巾军似乎失去了理智似的,依然如同疯狂的野兽,冲锋不止。

太史慈眉头紧锁。此时,显然军队的士气依然被对方压制着。虽然战前有自己一箭将对方前锋将领毙命,然而战力悬殊,小小的刺激对整个战局而言,对处于劣势的军队,依旧是杯水车薪,起不到决定的作用。而且,大失颜面的管亥恼羞成怒,愈发狠加攻势,城墙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压力。

“报!南门受到贼军攻击,人数约莫三万。”

“东门贼军开始攻城,约两万人!”

“西门受到攻击……”

……

脆弱的城防一次次受到更加猛烈的冲击,黄巾军每一次的进攻,都在北海的防线上留下无法弥补的裂口。此时的城墙,宛如多次被挤压已经弯至极限的竹条,似乎是立即将要溃断。

太史慈领兵的北门正是黄巾军的主攻方向,因而敌人数量更多,黄巾士兵们嚎叫着,更像是被后面蜂拥的军队推上了城墙边一溜排开的云梯,有顺着梯子爬上了城墙的,随即被守军杀死;更多的则在攀爬时被落石擂木击中,亦或是死在对方或自军的弓箭之下;有手脚被射伤的,坠下梯子,落在干涸的护城河里,多半还未断气,身上就压上了后落下的尸体或是滚烫的火油。

天又飘下了雪片,转瞬间就变得鹅毛般大小。厉风刮将起来,雪片胡乱地飞舞,在人们的眼前,根本分不清楚拿里是雪花,哪里是流矢,雪片飞扬交织的帘幕里,人不断地倒下。须臾,大雪已经覆盖了远处的原野山川,却无法掩盖战场上留下的尸体。

管亥远远看着,看着十几米高的城墙上,自己的士兵像蚂蚁一般纷纷落下,死去,尸体堆积。雪花沾满了他的眉毛,深陷的眼眶充斥了怒火。他捏紧拳头,指关节由于愤怒而发白,他愤怒自己,没有料到这支已经没有将领的军队还能如此顽抗。

太史慈亦在苦捱,己方的士兵也在不断的减少。黄巾军士兵倒下一个,马上有两个补上,而自己的士兵,却只能越来越少。

他们都需要一个机会,一个扭转战况、扭转士气的机会。

管亥拔出了令旗。面对不利,他已经无比狂躁。

“井阑队出阵!压制城墙!”

原本由于今天要直接攻城,管亥料想守城官兵士气全无,加之井阑在阵地前沿占的地方太大,故昨晚就把大部分井阑退到了阵地后面。不想今日有此失策,城墙上的官兵在太史慈神箭的鼓舞下,表现生猛。

巨大的井阑被推至特制木轮车上,缓缓前进。

太史慈亦看到,敌军原本搁置后方井阑开始前移。陡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瞳孔剧烈收缩。

“李副将,火速集合城内所有骑兵!快!!”

果然,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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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楼主| 发表于 2007-04-06 19:47:00 | 只看该作者

8

太史慈五十人马正处在敌阵正中央。

弓骑们发箭向四面八方乱射,以闪电般的速度向前移动,周围的敌军还未看清这支部队从何而来,士兵就已经倒下,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太史慈一路纵马挺枪,人马浑然一体,就像一支锋利的箭,冲在队伍的最前面,快速直插向敌人阵地的心脏。

突袭井阑,大动干戈,推进阵地,这些都只是为了创造条件,吸引敌人注意力;

他行动的真正目的,是乘着大雪和混乱,直取对方首领。

取敌之要害,一击而毕命。

速度和准度,就是行动胜利的筹码。

…………

“打仗么,和杀人一个道理。”

年少的太史慈气喘吁吁地倒在地上,满脸青肿。

“胜负决定,就在一瞬间。你只需要以最快的速度,打击到对方最致命的要害。”

周泰,十八岁,长太史慈四年,一同跟着黄盖将军学习。

说话时他正摆弄着手上缠的粗麻布,靠坐在练功的石锁上,斜着眼睛看着太史,懒洋洋的口气,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身材高挑,肌肉壮硕,看上去本该颇有魅力。只是他人太懒,黝黑的脸、脖子上全是油垢,头发凌乱,不知多少天没有洗过。

今天,已经是太史第六次被击倒。

“其实事情往往都是这样,你明知道我要打你要害,比如说你的头部。可是我的速度比你快,你想防,但是这没有用,我会先打到你。比如我和老头子之间,就是这样。”

老头子自然指的就是黄盖。

“或者,你也和我一样快,但我的力道比你大,而且很准;你只是泛泛地防守,那你的臂骨和颅骨,都会被我击碎。比如我和你之间,就是这样。”

太史慈慢腾腾从地上爬起来,压根不听周泰在自吹自擂,他自顾自揉了揉腰,又摆了个架势。

“其实呢,你也没必要这么执着。你看你那幅病怏怏的样子,就算你和我一样大还包括我不用左手,你也打不过我。做人呢,最重要的是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做好自己擅长的事情……”

太史慈懒得抬眼皮看他,只顾活动手脚,变换着架势。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叫周泰?”

“…………”

“因为我做事情从来就很泰然,从来就不强求些什么。比如射箭吧,你比我强,但我其他的比你强。这就行了。我做人的原则呢,就像我的名字,对任何事情,就要泰然处之……”

“……那你为什么不叫周懒?”

“……”

说话间,太史慈一个箭步,右手变掌,直劈向周泰面门。

“速度不错,但力量还不够!”

周泰一把扣住太史慈右腕,使擒拿手法,将对方手臂扭到其背后。太史慈就势一个翻身,单腿下劈,又被周泰拿住。周泰顺势用肩去顶住太史慈的胸口,一个旋身摔,太史慈第七次被扔了出去。

“笨蛋!讲究速度,并不是叫你贸然出手!” 周泰用少有的严厉口吻大声教训道,“行动轻率的武人,会在格斗中让自己送命;而行动轻率的将军,会在战场上送掉无数士兵的性命。”

…………

“轻率的将军,会在战场上送掉无数士兵的性命。”

太史慈苦笑。

跨下马在敌阵中疾奔,耳边只有风声和杀戮声,他蓄意留起的颔髯上也粘满了雪片,长枪拨落着敌人射来的流矢,搠死一个又一个士兵。在这个时候,自己怎么会想起这些,难道自己的判断不对么?他摸挲着手中的长枪,枪名“水影”,长九尺九寸。狭长的枪头纯精钢打制,枪尖近三尺,有四道锋利的棱,浑圆且富有弹性的枣木枪杆减轻了枪的重量,整把长枪极适合突刺。(按:据详实史料考证,太史慈擅长之武器为长枪、弓箭和短戟,35系列中太史拿烧火棍两根之设定纯属无稽之谈。倭人惯于篡改历史之习性,由此亦可见。——作者)

太史慈把枪从一个黄巾士兵的胸膛里拔出来,鲜血喷涌。这时,他看到了管亥。

管亥习惯骑着他华丽的高头大马,指挥战场。然而,他却没有看到,大雪中,就在两百步开外的地方,死神正在招手。

太史慈引弓搭箭,他了解,决定这场战斗的胜败在此一举。他深呼吸,擎弓的手有些微微颤抖,瞳孔剧烈收缩。刹那,整个人都静止了,仿佛一尊落满雪花的石像。这一次,他不能,也不会失败。

大雪严重干扰着视线,太史慈亦无十足把握瞄准头部。他瞄准了管亥的前胸,放弦,箭带着主人对胜利无比地执着和期待,以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速度,直取目标。

太史慈相信,这支箭将洞穿披挂任何盔甲的任何人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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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楼主| 发表于 2007-04-06 19:47:00 | 只看该作者

10

弓似满月,箭如流星。

弓名“流星赶月”,太史的自信一贯是正确的。但他这次的对手却是管亥。

六十万黄巾军中第一猛将,绝非浪得虚名。

管亥听得弓响,虽不知是敌人已至眼前放箭,本能却驱使他循声望去。刹那间,箭已至胸前。管亥本是武艺高强,敏捷过人。他拼全力以最快的速度闪向一边,总算是避免被贯穿胸部的厄运。箭正中肩头,箭镞透肩胛骨而出。

一阵钻心剧痛,管亥两眼一黑,身体顿时失去平衡,一个跟头栽落下马。

主将猝而中箭落马,顿时让所有的黄巾将领手足无措。众人惊谔间,太史慈马已上前,挺枪直刺地上管亥。管亥还有些意识,仓皇间就地一滚,连头盔都掉落在地上,虽狼狈之极,却躲过致命一枪。太史慈第二枪又出,管亥忍着剧痛,强行拽过一个副将推在身前,挡下这一击。太史慈大喝一声,以腰为轴,马上俯身几个动作,接连刺出数条枪影,一轮抢攻而上;管亥身中数枪,脚步趔趄,连滚带爬往后逃得性命。这当儿工夫,众副将约十余人已经救下管亥,并截住太史慈厮杀。

太史慈以一敌十,在如此狭窄的包围圈里,而且对方都是武将,自然是守多攻少。多个回合后,他感觉到有些吃力了。他开始喘气,肺部也渐渐不适,体力透支的征兆已经出现。他回头望去,自己所率的所有骑兵都已陷入了苦战,并不时有人倒下。他知道,倘若再不快速结束战斗,后果仍然不堪设想。

那么,要发挥自己的优势;首先,就要拉开战斗距离。

瞅准一个空挡,太史慈虚晃一枪,夹马腹,纵马直奔刚获救的管亥而去,诸将拍马追赶。然而太史慈马本来就快,更加上骑术超绝,转瞬间就将众人撇下十余米。距离出现,他拿出铁弓,挚三支箭在手,扭身夺射,箭齐发。

弓弦响处,三名黄巾将领应声落马。

太史慈一击得手,心中暗喜,挚箭连番再射。

又有数人倒地。

余下的将领们心底生顿出了怯意,放慢速度。

太史慈此时却勒马,他调转马头,突然间挺起长枪,朝追击的将领杀来。

中短距离的冲锋,正好施展他着重速度和突刺的马上枪法。

他的枪法进攻只有一招,刺。一个字,快。

几个快速的来回冲刺,人马带着残影穿梭,交手之间,余下的几员武将无一例外被“水影”锋利的枪尖洞穿了咽喉,挑落下马。

太史慈立马站在黄巾军阵地的正中央,胸膛有节奏的起伏着,调节气息,神态自若。

管亥感觉到刺骨的寒意,凉透了整条脊椎。

——片刻间,单人单骑,杀入敌军腹地,重创主将,连毙武将十余人。

这一切宛如神话故事一般,令人难以置信。

“投降吧!管亥首级已被取下,快投降吧!!”

太史慈身边的几个士兵用长戈挑起管亥掉落的头盔,高高举过头顶晃来晃去,策马狂奔,向黄巾军大声叫喊。

“管亥已死,贼兵快快投降!”

所有的鏖战中的骑兵像是看到救命的稻草,都跟着大声叫喊起来。

黄巾众军士已经全线溃退。任凭太史慈一人一骑在军中腹地横冲直撞,却无人敢上前与之交手。但见白袍白马,铁弓银枪,凛然有若天神之将领,从大雪中冲杀而出,又消失在雪中。

“我乃东莱太史慈!谁下一个来送死!。”

北海士兵们斗志高涨,一齐呐喊着,挥舞长戈马刀愈发肆无忌惮,在黄巾的阵地上横冲直撞。连城墙上的守军亦受到感染,愈发密集的漫天箭雨,毫不留情地洒落黄巾军阵地之上。不少士兵已经拿起了刀,摩拳擦掌,准备出城杀敌。

黄巾军士气已然全无,阵形溃不成军。

胜负已决,管亥鸣起了撤退的金钟。

他此刻由于失血过多,意识已然模糊。但他有一点却很清楚。

若再不撤退,他的部队将全殁于此。

黄巾们作鸟兽散,丢下遍地的尸体。

北海守军双手高举,山呼万岁。

“传令下去!清点人马,不得追赶敌军,所有骑兵兵分两路,荡清东西城门余寇,从南门回营。”

“是的,将军!”

余下的骑兵也只剩下百余人,但他们的声音,却震彻天地。是的,他们奇迹的创造者,他们有权拥有这份光荣;高昂的声音,饱含着胜利的荣耀,在城门前这片空旷的上方,久久地回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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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楼主| 发表于 2007-04-06 20:12:00 | 只看该作者
下次在发,要的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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