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部。
“我们会不会做的得有点小人了呢?”副参谋长去了后,师长望着打开了的窗户外面蓝天说。他的脸上没什么倦意,精神很好。
今儿真是个好天气。前线没有战事,隆隆的巨炮声音没有了,这一刻,后方就是宁静的。
“呵,大家说说。”师长又说,仍然是向着窗外的蓝天。
“要我说嘛,这是在战时,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再说我们也忍耐这种不长进的人很久了,不用太内疚什么的吧。”政委说着站起来,也从窗外看到了今天的好天气,接着说:“天气不错啊,要是没仗打就好了,多好的蓝天呵,还有你看那云,悠闲的自由来去。不知道参谋长怎么看?”
参谋长还在桌子旁低着头研究沙盘。
但他耳朵里听到了政委的话,包括师长的每一句话。这时只是呵呵笑了一声,说道:“其实,打仗,靠的是那些普通的兵,没有这些质朴、勇敢的人,我们指挥谁呢?难道靠那个副教导员?这样处理法,这叫灵活变通吧,如果再让他呆下去,把所有的兵都弄寒心了,这仗还怎么打?虽然手段是有点小人,可是不得已而为之,这是没办法的办法。”
政委跳起来说:“不会吧,参谋长,你也认为有点小人?那我岂不是一个人背了这口黑锅,他要有一天得志,还不得让我给他提鞋?”
“他那熊样?能让你给他提鞋?”师长和参谋长几乎异口同声道。
政委倒有点担心了:“上头压下来呢?”
“有什么事大家一起扛着。”师长说。
“对!一起扛着!”参谋长终于从沙盘上抬起头来,也走到窗户边去了。“前方的,后防的,我们都一起面对。”
政委说:“哎呀,我真是感动!我请你们抽烟吧。”
“别,还没个了结呢。只是这件事情让我们处理了,可以使下面的营团指挥员们不必分心,可以全心全力用到前线上去。现在什么事都由我们师部扛着,毕竟跟他们比起来,我们腰腿要粗些,顶得住!大家还要小心接招才是。”师长说。
“可是这样一来,我们的压力就大了,陷入了两面作战,这是兵家大忌啊!”政委说。
“我们陷入两面作战总比下面营团指挥员们陷入两面作战要好。”参谋长从窗户边指出去,向着南边,“呵呵,我宁肯面对面的这样跟敌人打,也不愿这样跟自己人斗心计,整日你都得要提心吊胆,防着阴招,可不是个事。跟敌人作战要好多了,硬碰硬,大家战法相近,明刀明枪,爽快多了!”
“嘿嘿,其实这个事,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大家上面都有人,自古邪不胜正。小人永远都不是大当家,真要斗起法来,上面的几个大当家,还是向着我们的。这样吧,你们主攘外,我主安内,如何?大家各有所长,分工合作,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政委笑道。
师长和参谋长都笑起来:“是啊,大家上面都有人,全国人民还在我们这边呢!”
大家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那就这么说了,没事就好,大家太平,要有事,应急方案立即奏效。我还没请大家抽烟呢,来啊,一人一支,接着。”
师长说:“你这叫什么呢?毒害他人身体健康啊,哈哈。”
大家又都哈哈大笑起来,于是宣布散会,一起走出去了。
天气是美好的,人的心情也应该是美好的才对。现在向前进的心里完全暂时的化去了担忧,在那个淑女也疯狂的护士走了后,他又用拐杖拄着,站在了窗户边来,看同一片天空下的云彩。想不到这一次逢凶化吉,竟然比在战场上都还凶险,让人想起来还害怕。
在经历了一场虚惊过后又美好了起来的心里,忽然就有点变得空落了起来,找不到什么来填补了。或者说他感觉到人生并不是向他所想象的那样简单了。
人生艰难,他想起那天在阵地上遇到的那个“我说”排长的话,那个老兵在刚才也说过人心险恶的话,到底是人生艰难呢还是人心险恶?人生到底是艰难呢还是险恶?他有点眩晕的感觉。
不晓得那个我说长还在不在?也许还活着,也许已经牺牲了。还有那个班长,老猫,牛蛋壶他们······他有点感到无奈了,谁说人生是美好的了呢?有很多你很挂牵的人,你很记念的人,你不希望他们出事的人,你却无能为力去为他们做点什么。
他打听到那个曾经一起血战过沙场的特种兵回到他的部队去了,原来他是个空闲的人,不断配属给其他部队。哪里有任务就到哪里去,而又可以说是绝不空闲的。他感到那是个不错的人,一个真正的勇敢战士,从十七岁就开始打仗,从79年打到现在。他甚至还相当的钦佩他、敬崇他过。
这人以后也许会是个将军的 。他想。
“你,还有你,看什么看?没见过淑女也骂流话的吗?妈的,今天真是太高兴了。”此时那个断了腿的对面铺的伤兵倒在床上,笑眯眯的回味着这句话,嘴里不知叨念着多少遍了。
“有意思,可爱!我喜欢!”他又自言自语着说。
他觉得一个人没啥意思,好东西要大家分享,于是坐立了起来,问:“向班长,你觉得刚才进来的这个护士怎么样?蛮可爱的哦?向班长,向班长?看什么那么出神?”
他拿过靠在床上的拐杖,走过来了。
“向班长,看什么呢?叫了你好几声了,都没反应。哎呀呀,那个护士,走过去了,我喜欢!我是广西人,真想跟她对对歌,把她勾引一下!”他笑眯眯的说。
向前进这下听到了,嘿嘿笑了起来。
那个广西兵说:“今天天气不错,我现在是个看得开,容易忘记不快乐的人了。你呢?就像我这腿没了,很快我就接受了,没什么大不了,我还活着嘛,应该感谢上苍了。小兄弟,有什么别憋在心头了,说出来啊,说出来就好受多了。你说说吧,我听······哎呀,其实我要是你,从战场下来,没少胳膊没少腿,不知有多开心了。那种小人,放在心上干什么?”
“不是,这一刻我在想我们连排和我班的阵地不知怎么样了。我只想明天就重返战场。”
“那,医生怎么说?”
“说至少都还得20天左右。”
“唉,你真是幸运!战场我是回不去了,腿没了。不过命留下来了,还活着。”
“今后有什么打算?”
“今后?没想过,现在只等退伍了。本来我们已经超役了,要打仗,当时部队就没给退,现在应该可以了。我干掉了三个敌人,立了个三等功,虽然腿没了一只,但值了!”
“回去应该会给安置的吧?”
“应该会。”
“别太崇高了,不要国家的安置。人生艰难呢!”
那个伤兵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说:“是啊,人生艰难。我看你年纪比我小多了,何来此叹?”
向前进也转头看着他:“念过高中吧?”
“是啊,念过。”广西兵说,“恢复高考后不久,连接考了好几火,非北大不读,没进去。要进别一间知名的大学也毕业了。我这人那时有点认死理,当时生气了,愤而弃笔从戎,就来到了这里了。听说我腿没一只了,我老妈哭晕了。我祖籍山东的,老爸是南下干部,随军打到广西的,就在那里安了家了。你问我老爸当很大官?倒没有,就一个小县份的统战部长而已。你呢?走吧,大家出去走走,活动活动,聊聊天。他妈的这天气还真好啊!太阳也不毒,晒太阳适合得很。”
两人从那个副教导员的病房前走过去,广西兵止不住的嘿嘿嘿笑:“他还在那里输液,咱们进去问候一下吧?”向前进说:“算了,他也够惨的了,他是个很有脑筋的人,你进去,还看不出来你是猫哭耗子?”
“呵呵。”
走过去了,这个老兵又说:“我看这件事情还没完,以后你得要万分小心,别被他给踩着了,尽量离的远远的,这种人惹不起客还躲得起的。”
向前进说:“所以我想早点返回前线战场去,面对面跟敌人作战好多了。你不晓得,今天我被他吓坏了,第一次杀敌时也没那么恐惧的,说要抓我去坐牢,那可是大事啊!我也不晓得当时是怎么了,突然就爆发了,将他一顿臭骂。”
那个老兵说:“那是你,算能忍受的了,换我们团一个别的老兵,他早遭打的吐血了。我看你是个不错的人,有点血性,是条汉子!我虽然有一半血统是南方人,文弱,但也有一半血统是北方人,豪强,我欣赏你的这种血性!战士,就应该是这样子的,服软不服硬。他妈的,枪林弹雨都过来了,莫非还真是落个兔死狗烹的下场?都改革开放了,应该不会像是以前那样了吧。我觉得国家应该下一道圣令,将以前那些整过自己人的人统统抓起来枪毙,那样就干净一点了。有些人对外的本事没有,窝里斗第一,像以前文革那样,有功的人都整趴下,小人当道,真他妈的汉奸!和平汉奸,把好好一个国家弄得乌烟瘴气。老子给这些人一个新称谓,简言之叫和奸好不好?和平年代的汉奸,和奸!到这里坐一坐,走不动了,伤口痛起来了。”
“OK!”
两人放下拐杖,坐在一把长椅上。附近好几个出来活动的伤兵都过来了,相互攀谈起来。
一个说:“你好像来这里还没几天,我第一天就被送到这里来了。怎么受伤的呢?”
向前进嘿嘿一笑,反问:“你呢?”
那个兵说:“当时我们冲上一个前沿阵地去了后,我干了一个敌人,突然就有两颗子弹射穿了我这只手的胳膊了,把我的枪打掉了。当时大家都在冲,很多人倒下去了。老子急了,用左手扯一根藤子,将手臂一捆,将枪也绑在右手上拿着,用左手扣机,冲上阵地后,失去了很多血,晕了。再后来,醒过来就到了这里了。要是敌人打准一点,过来三寸就打中胸口,只有光荣了。现在没事了,云南的白药,还真是不错。医生说,再过一个月就可以重返前线了,我要求下周就走,我们连人手不多了,吃紧得很。你呢?才来没几天吧,你真不走运呵,没被敌人撂翻,却给自己人恐吓得半死!今天真是大快人心!我们支持你!”
“我们也支持你!”所有过来的兵,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说。
向前进嘿嘿着道:“我没事了,谢谢大家关心。”
“喂喂喂,别说话了,那个最漂亮的护士过来了,我们看看她先跟谁打招呼好不好?”
“好!”兵们兴致勃勃,全都眼里放光。
“站开一点,你们挡着我了。”广西兵说。
“别仗着腿脚方便,只顾着抢占有利地形,也挡着我了。”另一个腿上受伤的兵也说。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的望着那个护士。
一袭白衣,姗然而来。
走近了。
“预备——护——士——好!”所有的兵们一起整齐的喊道。
“今天全都很好啊,你们所有人的伤口都不痛了吗?”
“不——痛——了——”大家又一字一句的整齐的喊。
喊完了哈哈大笑。
护士也笑。
笑完了,护士说:“向前进,你过来!”
“哇!不会吧?没戏了!”兵们叹息起来。
“跟我走!”
“哇!哇!!哇!!!”
“别哇了,今天是他生日啊,我们所有护士要给他过生日!”
“哇——我们以前也过生日的啊,怎么没见你们那么热情?”
“以前太忙了,这几天没什么伤员,就乐一乐,到时候你们也来吧。我们走了!我代表全体姐妹来邀请他去商量一下怎么过。”
“护——士——再——见,向——班——长——再——见——”兵们又喊,喊完了又都哈哈大笑起来。
“唉,我没戏了,你们大家也都没戏了。这小子人长得帅,所有护士的目光全给他吸引过去了。”广西兵叹息一声说。
到了中午时分,阳光依旧很好。蓝蓝的天,白白的云,兵们都在太阳底下坐着,闲话着,活动着,练习康复。
嘎一声,一辆军用吉普停在院子里,走下来几个兵和几个记者。其中一个还是个女的!蛮漂亮!于是所有的兵们眼里都放出了光彩,不约而同齐刷刷看过去。
女记者打头直奔指挥部去,找到院长:“院长,请问有个叫向前进的新转来的兵吗?”
院长打着哈哈,说:“记者同志,你好你好。近几天的?嗯,我查一查,看看再说。小李,拿登记本过来,我老人家亲自看看。嗯,这个这个,赵钱孙李,周吴郑王······第一页没有,第二页······刘邓朱毛,,江朱胡温······也没有,第三页还是没有。第四页,没了。”院长抬起头来,两手一摊。
女记者一脸疑惑问:“怎么会没有呢?这里不是战地一院吗?”
院长说:“是的,记者同志,这里是甲区一院,还有个乙区一院,你们去那里看看。可能你要找的人是边防军的,我们这里是野战军轮战部队的。”
“难怪了,我要找的是边防军部队的。”
从指挥部里出来,吉普车唔一声,屁股冒烟,冲出医院,往乙区一院去。
嘎一声,只见一辆军用吉普停在一个院子里,走下来几个兵和几个记者,其中一个还是个女的,院子里所有的兵们眼里都放出了光彩来,眼睛也是齐刷刷看去。
女记者仍然是打头直奔指挥部去,找到院长:“院长,请问有个叫向前进的新转来的兵吗?”
院长挠挠头,摘下口罩:“不好意思,太忙了,我给忘了。”
女记者说:“那,院长,麻烦你给找找看。是两天前,有没有一个新转院来的伤兵,叫向前进的,边防军的。”
院长又挠挠头,忽然省悟:“啊!有,向前进是吗,前天走了。转到二院去了,来这里打了个转身,伤不重,这里是接收重伤员的。”
那记者问:“伤的不重吗?你们二院在哪里?”
院长说:“我们正有个人要去,搭载你们的车子行不行?行?好的。”
嘎又一声,一辆军用吉普停在一个院子里,走下来几个兵和几个记者。其中一个仍然还是个女的。院子里所有的兵们眼里仍然是又都放出了光彩来,眼睛齐刷刷看去。
这次有一个兵说:“这女的,别又是来找向前进的。这小子,今天坏事好事全给他占了。”
一个回答说:“别羡慕了,人家长得帅,比台湾那个歌手刘文正差不了多少,走桃花运也是正常的。我呢,还过得去,你看看你,姓侯,还真瘦得跟猴似的。”
女记者直奔过来:“几位同志,你们刚才说到的向前进,是某团某营某连一排的三班长吗?”
一个兵说:“报告记者同志,我们说的向前进正是某团某营某连一排的三班长。记者同志,你要找的就是这个某团某营某连一排的三班长吗?”
女记者高高兴兴,开开心心地回答:“是的,各位解放军同志,我要找的就是这个某团某营某连一排的三班长。”
闻言那个扛着摄像机的男记者脸上的肉烂成了一堆,像吃了一坨牛屎。
女记者再问:“各位解放军同志,这个某团某营某连一排的三班长现在在哪里?能不能带我们去见见他?”
“这个某团某营某连一排的三班长他啊,现在在温柔乡里,跟全体护士们热闹着呢。那边楼,你过去看看。哪,我们院长大人来了,你过去问问他。”那个广西兵一指前面走来的一个中年军人。
女记者打头,直奔过去:“院长你好,我们来找某团某营某连一排的三班长向前进同志。”
院长说:“欢迎欢迎!到我办公室里先坐坐。向前进同志现在是486号,某团某营某连一排的三班长这几个字词可以省去。486号现在在楼上护士值班室,护士们商量了要给他过生日,叫他去定夺。唉,现在的年轻人花样就是多,我老了,只好闪一边去了,眼不见为静。我的办公室在这边,请。”
女记者很高兴:“有生日怕踢吗?太好了,来得好不如来得巧,可以热闹一下了。”
那个扛着摄像机的男记者依然是烂着个脸,嘴里咕哝着说:“来这里还不到两天就跟护士们打得火热,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院长说:“唉,世风日下啊,这小子一来,我的护士们都争抢着去看,都说长得帅,像什么刘文正,刘文正是什么人?很出名吗?有邓主席出名?不知所谓,莫名其妙。喂喂,你们都不去我的办公室里坐坐啦?直接上去啦?”
看着几个人大步奔上楼去,院长叹息一声:“唉,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时代变了。改革开放也才五年么,变化的真是太快!也好,省得麻烦老子,偷得浮生半日闲,我老人家赶快去小睡一下。说不定狗日的越军特工到晚上时又渗透来这里搞偷袭,老子白天要医伤兵,晚上还要指挥打仗。铿锵铿锵坑铿锵,我手持钢鞭将你打······”
这一天黄昏很快乐,天一黑大家就都睡觉了,实行灯火管制。
日子很快过去了十天,很多伤兵未等完全康复就直奔前线去了。向前进的伤康复的很快,已经可以扔下拐杖慢慢走着去上厕所了。医生说,如果他的腿伤得到及时的救治,就不会外边看起来没什么而里边已化脓,应该好得快得多。还好,要是再晚一些,骨头受到感染,那就大事不妙了。进医院来后,医生给他重新切开伤口,割去了腐肉,排挤了脓水,清洗得干干净净,上了最好的枪伤药,能复原得那么快,已经很不错了。左手臂现在则可以端碗吃饭了。
再有十天,重返战场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天晚上,他躺在床上,跟那个广西的兵一边抽烟,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兄弟,别怪我不提醒你,那个女记者对你有点意思,别的什么话也不要说,自古美女爱英雄,天经地义!再说了,最勇猛的男人,一碰到漂亮美丽的女人,也就柔肠相思起来了,死定了,否则怎么叫作英雄难过美人关呢?给句真心话,你是不是也有点那么个意思?”
“嘿嘿,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话,好像蛮深奥的。我已经不是什么英雄了,一切都免谈了。不过也好,我只要安心能做回我的战士,重返前线就好了。”
“这么说,什么事都没了?替你高兴啊!”
原来这一天那个女记者又来看望了他一次,跟他说了很多话。那个副教导员回去以后果然心有不甘,抓住那两个越军抬着他走的事,大做文章,上面对这个事情讨论很激烈,差一点就要定他的罪,让他坐牢。喜得好那个轮战军区的侦查大队的连长回来了,上交了那次对阮文雄和土狗的审问记录,轮战军区觉得事关重大,立即转交了相关材料,情有可原,他才免于受审。但一切功劳大打折扣,政策是宽松的,将给他“立功赎罪”的机会。副教导员则也觉得呆不下去了,已在跑关系准备走人了。可能部队轮休时就会调走。
那个记者说:“真是抱歉啊,没想到给你带来那么多的麻烦,所谓名声累人,这话是真的。是不是有点失落感呢?”
向前进只是嘿嘿嘿笑,他压根儿也就没想过要当什么英雄,这回做回一个默默无闻的战士,他反而觉得挺轻松了。
这十天来,他的内心里一直都隐隐的有一种不安,真切的感受到了那个关心他的老兵说的人心险恶的话。直到那个女记者又来看望他,他才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也许今后就不再有自己人来让他感觉到害怕了。而对战敌人,他是一点也感觉不到害怕了的。
现在跟这个病友在一起,这样子心无挂碍的闲话,他真觉得是一种幸福了。
再过十天,就重返前线,他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