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妙阿……”德馨不禁感慨。 “馨儿,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弄好头发,奥则忽问。 德馨望着奥则,说:“提问还需要如此慎重吗?”在德馨看来,两人经历这么多,早可以直接说了。 “那好,你是否有仇人?” “仇人?”德馨本以为奥则会问一些她的私人问题,没想到是个让人毛骨悚然的话题,“——血海深仇,还是小过节?” 奥则这才意识到不该贸然提出这个令人不愉快的话题,但这却是他的职责所在,解决了德馨的仇人,也就少了她受伤害的安全隐患。 他说:“其实,我真正想问的是,荡春湖上,竹筏为何会下沉,醉花荫里,为什么会失火。” 奥则早就想问了,只是事发突然,贸然提起,也许德馨无法承受。 德馨一脸惆怅,自己该说出真相,还是隐瞒呢? 德馨恳切地问:“如果你知道答案,会怎么做?” 奥则坚定地说:“立刻让那些人消失,永远不在你面前出现。” “为什么?”德馨多么想得到一个心仪的答案啊。 “因为我曾答应——”他本打算说“大哥”,突然顿了一下,“——过你,不让你受到任何威胁,所以我必须知道你的仇人是谁。” 德馨的心凉了半截,为什么又和云梦泽下的情形相似呢? 不说爱我,却说永远在我身边,不让我受半点伤害,却不知这世上最深的痛是,我爱的人在我面前,却不爱我。 “我给你答案,”德馨用牙咬了咬下嘴唇,让自己冷静,“是我自己做的。” “为什么?”难道德馨一直都想轻生,所以大哥让我来保护她?——这怎么可能呢,大哥会记挂这样的女子? “因为我想见到你。”德馨几乎流出眼泪。 奥则似乎理出些此事的逻辑:当德馨遇到危险时,自己出于对大哥的承诺,一定会出手相救,德馨也就可以见到自己了。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护华淡淡地说。 “怎么做?”德馨以为奥则会说,为了让你不再伤害自己,我愿永远在你身边,可结果却是—— “我立刻消失。”郑重的样子有点儿像父皇。 “不要——”德馨拉住奥则的衣袖,“请不要离开我。” 奥则似乎很严肃:“我刚才说过,谁让竹筏下沉,醉花荫失火,谁就必须在你面前消失。” “那又怎样?你何必——”德馨本想说,你何必离开。 “你不知道问题的关键。”奥则打断德馨的话,并轻轻推开德馨。 “这有什么问题吗?——”德馨真不想争论下去。 奥则似乎一下子抓住了德馨的心理:“问题的关键是,你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因为我,所以我必须消失,否则你还会这么做,还会陷自己于危险之中。”说着,奥则又欲离开。 “护儿——,请你不要离开我,我以后一定不会再做半点伤害自己的事,一定不会!” 德馨拽着奥则的衣袖,几乎跪下,“一定不会,不会……我真的不会那么做了……” 奥则将她扶起,看着她的眼睛说:“我并非狠心,只是,没有你的亲口承诺,我怎能安心?如果,从竹筏上飞过的时候,我没有抓住你,或者,当我冲进醉花荫时,那里已成灰烬——怎么办呢?” “我保证,以后决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德馨浅浅的微笑,似一丝轻香划过面颊,让奥则感到无限的宽慰,毕竟,那份承诺值千斤。 “真的很害怕你突然间离开这个世界,真的很害怕……” 奥则紧紧地抱着德馨,意语绵绵地说。 猛然清醒:天啊,我在干什么呢?——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呢?为大哥,还是自己? 17.玉笛重现 沧浪之水 沧浪之水,清且大兮; 吾爱之人,淑且雅兮。 携子之手,与子同游; 悦哉悦哉,永和乐兮。 ——琴郎 德馨凝视水中的旋涡,看着它由小变大,然后消失,不由怅然。 “护儿,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吗?”德馨说。 奥则不知该怎么回答,心想,我又不记得你和我大哥是怎么见面的,但又觉得应该敷衍才是。 于是他假惺惺地说:“怎么会不记得呢?” 德馨的目光没转移,脸上的一丝微笑参杂着冬日里的清风,冷峻如峭岩。 “玉笛一直都是我的随身之物,可是现在它已经不存在了,”她转向奥则,有些腼腆地说,“你的承诺会兑现吧。” 永远不再滥杀无辜——那个承诺是护华做出的,可是,奥则怎么会知道呢? 还是岔开话题好了。 奥则想起,茗乐坊的笛子,便从怀中取出,递给德馨:“既然你的笛子不见了,我送给你一个吧。” 冰冷的面容陡然泛起春日微阳,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你真的送我吗?” “那当然。”看到德馨笑了,奥则也觉得畅快。 德馨一眼看出那笛子来自茗乐坊,那么老板的死也一定是护儿干的。 忽然,德馨的脸又一次阴沉起来。 “护儿,你刚才还说记得对我的承诺,怎么现在就反悔了?”德馨冷毅的目光直刺奥则的眼瞳,一股强大的力量让他顿时慌了手脚——到底是什么承诺啊,我该如何应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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