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策里好像也就14个州吧,看来用这句诗做签名蛮不错的。
关于这句诗,最早的起源是唐末诗僧贯休的《献钱尚父》:贵逼人来不自由,龙骧凤翥势难收。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鼓角揭天嘉气冷,风涛动地海山秋。 东南永作金天柱,谁羡当时万户侯。 根据逸史记载,当时贯休到江浙做客,慕名拜见当地的统治者吧,叫钱鏐的,写了这首诗。当时钱还想称霸中原,让贯休改“十四”为“四十”,贯休便说:州亦难添 诗亦难改“,然后飘然而去。。
偶转两个不同角度的人对这个故事评论给大家看看。
我从小看书有个毛病,就是喜欢从最后一页看起。现在改成对着电脑屏幕用鼠标翻页,算是赶上时髦了,这个老毛病却还是改不了。打开了《经济解释》的电子文档,照例翻到了第三卷后记的最后一行,赫然发现全书的最后居然是两句七言的诗。当时就感到亲切,因为旧体诗是我非常喜欢的东西,想不到张五常也有这个喜好。 但仔细一看,则不觉莞尔。原来这两句诗居然是: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四十州 莞尔的原因是替张五常感到惋惜,好不容易引一句旧诗过过瘾,结果还引错了,不能不说是遗憾的事情。当然这也不能全怪张五常,因为他也是被人误导,以致以讹传讹。 张五常引这句诗时有提到,他是从某本武侠小说上看来的。这个某本武侠小说,当是金庸的《碧血剑》,大概张五常也是很多年前看过,现在记不清了。旧版的《碧血剑》,最后的结句就是这个“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四十州”,后来重版的时候就被改掉了,这是金庸小说常见的现象。金庸早年在旧诗词上修为较浅,饶他智商奇高,还是露出过不少破绽遭人讥诮。后来有不少地方都进行过修正,正宗的金庸迷对此就会比较清楚。但张五常显然并不是金庸迷,新版的可能没有看到,旧版的两句尾巴倒是过目不忘,以致到了今天又把这公案给翻将出来。 这两句诗原作者为晚唐和尚贯休,原诗可从《全唐诗》第837卷上找到: 献钱尚父 贵逼人来不自由,龙骧凤翥势难收。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鼓角揭天嘉气冷,风涛动地海山秋。东南永作金天柱,谁羡当时万户侯。 这首诗也曾见过别的版本,比如“贵逼人来”或为“贵逼身来”,“金天柱”或为“擎天柱”。而旧小说《三言》中的版本就有点面目全非了: 贵逼身来不自由,几年辛苦踏山丘。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莱子衣裳宫锦窄,谢公篇咏绮霞羞。他年名上凌云阁,岂羡当时万户侯? 相对于这个版本,金庸将“十四州”误为“四十州”,似乎问题并不是太大。但文章之貌合神离,本来不可以字数作为尺度。尤其在本例中,就算别的字全都错了都不要紧,单是这两个字万万错不得。 何以这么讲呢?其中有个故事: 这首诗标题里的“钱尚父”就是十国时代的吴越开国君王钱?。这人身经百战,白手起家,从刀林血雨、白骨堆中挣出这份基业,也算得上响当当的一方枭雄。像这样的人,难免有点好大喜功、气吞天下的毛病。而贯休在兵荒马乱中跑去拜门子,当然有混碗闲饭吃的意图。这老和尚穷的丁当响,但诗名播于一方凡四五十年,也算有名的知识分子了。钱大王听说此人献诗,倒也重视,不过一览之后,略微有些不满足。原因在于这首诗虽有歌颂之意,在描述钱大王地盘大小上,却不慎用了写实的笔法。“写实”这东西,在我们这里历来被官长所不喜。所以钱大王就直接颁下谕令,让贯休将“十四州”改为“四十州”,才可接见。 对于中国知识分子来说,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十四州到四十州,相差不到三倍,较之亩产十万斤,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没想到贯休这和尚驴脾气发作,硬是不买这个帐,抛出几句“州亦难添,诗亦难改,闲云野鹤,何天不可飞耶”之类狠话,就提起包裹,出门去也。那年头也没什么暂住证之类说法,这家伙自以为满世界晃悠也不会被收容遣送,口气也就大得很。(当然临老还是被遣送了一遭,那是题外话,按下不表。) 由于这个故事,这两句诗就变得非常有名。其实我们认真看一看,就会发现这首诗写得并不咋的。“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四十州”,对的倒也工整,但要做到千百年来脍炙人口,却嫌远远不够。所以我们欣赏的并不是这两句诗,而是那个故事,以及故事里贯休和尚那5分钟的硬气。假如当时贯休一念之差遂了钱大王的意,则不过古往今来汗牛充栋的马屁诗复添一首而已,何足为奇。 由此可见,“十四州”与“四十州”,两字先后之差,却是谬以万里。只可惜金庸一时马虎,以致谬种流传,这倒很有点“劣币驱逐良币”的味道。《经济解释》这本书一出来,洛阳纸贵的可能性很大,但愿不要搞得这两句错诗也因之再度播于天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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