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乌丸者,东胡也。汉初,匈奴冒顿灭其国,馀类保乌丸山,因以为号焉。俗善骑射,随水草放牧,居无常处。——《三国志•魏书》
乌丸山下,乌丸王庭。
“乌拉!乌拉!!”一阵阵的叫好声不绝于耳,在议事部前的空地上,乌压压围了一大群人,中间有两个精壮的汉子,正在角力打斗。
正北面筑有一高台,高台上几个头领装扮的人正在大声说笑。“哈哈,乌延单于,你带来的这小子不中用嘛!”一个身高八尺,器宇轩昂的头领朗声大笑。左侧一位个子不高,皮肤黝黑,略显老态的头领“哼”了一声,并不多言,倒是右侧一位断了一臂,但看上去精悍异常的头领接过来道:“蹋顿单于,乌延单于部离此甚远,又是昨日刚到,恐怕部里的勇士们长途跋涉,未曾休息好,才会落了下风,何况我辽东部的勇士还未出场呢!楼班单于,您说是也不是?”说罢便笑咪咪的望向居中的青年。
居中青年年纪尚轻,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左右,眼神中却有一种游牧民族独特的戾气,青年正欲答话,身边的蹋顿却眼睛一横,抢先说道:“速附丸,你要不服气,走,走,咱俩去场下大打一场,看看是你辽东部的勇士厉害还是我辽西部的战士英勇!”青年看势不对,连忙道:“王兄、速附丸单于、乌延单于都莫动气,大家都是我乌丸最强的勇士,这次三郡乌丸难得聚会在此,大家还是不要伤了和气罢。”速附丸冷哼一声,笑道:“楼班单于年纪虽轻,行事却颇有乃父之风,不象某人……”楼班忙接话道:“自先父丘力居大人灵归赤山后,这些年多亏蹋顿王兄竭力扶持,辽西部才得保此盛况如故,蹋顿王兄永远是我乌丸的第一勇士。”蹋顿听得此言,神色稍霁,笑道:“哪里哪里,当年搏虎擒狼的旧事,不提也罢。倒是听说南蛮子曹操那边有员猛将许楮,人称‘虎痴’,倒想和他较量一番!”乌延和速附丸对望一眼,互相冷笑,心想哪有人提起此事,倒是你自己,没事总说出来炫耀。于是不再言语,继续看场下勇士角力。
忽见一快马飞弛入场,奔至高台前,一乌丸士兵翻身跳下,拜倒于台前道:“报楼班单于、蹋顿单于、速附丸单于、乌延单于,南方袁熙、袁尚携部来投,要见单于大人。”楼班“唔”了一声,挥手道:“知道了,你先下去罢。”转向蹋顿问道:“王兄,袁氏兄弟此时来投,不知南方又有何事?”蹋顿冷哼道:“自从五年前袁本初死后,这几个兄弟一个不如一个!两年前老大袁谭也被曹操砍了,现在这哥俩又逃到咱们这里,估计也是被打的走投无路了吧!真是可叹,走,乌延、速附丸,一起和楼班单于去看看那两个不争气的家伙去!”
王庭议事大厅。
袁熙、袁尚一身尘土,盔甲上破了好几处,头盔也不知去向,袁熙更是连发髻都丢了,不知道哪里找来的一根铜针,勉强把头发挽住。“二哥,你说蹋顿会帮咱们么?”袁尚苦笑着问,袁熙冷笑数声,悄声言道:“当年父亲待乌丸部甚厚时曾言,蹋顿其志不小,不得已而用之,只可以利相诱……如今虽以败军来投,然我等仍有雄兵数万,蹋顿自比冒顿,志在中原,自欲得我等相助……”话未说完,只听得大厅外一阵大笑声,蹋顿、楼班及乌延、速附丸等一众人走进厅来。熙、尚对望一眼,双双拜倒大哭道:“楼班单于、蹋顿单于等请为我袁氏一族报仇雪恨!”楼班略俯身道:“二位公子请起,有话慢慢道来。我父王及王兄与乃父皆为世交,今日袁家有难,我乌丸决不会坐视不理。”
袁熙、袁尚听得此言,方站起身来。待众人皆已落座,才道:“曹贼欺我袁家太甚!数年来,先后占我青、冀、幽、并四州,杀害我父兄,今焦触、张南又受曹贼利诱,倒戈反叛,我兄弟无奈,只得远奔塞外来投单于,愿做单于麾下一小卒,只望单于能兴义兵,为我兄弟报仇雪恨,吾兄弟原衔草结环以报单于!”说罢放声大哭。楼班望向蹋顿,见蹋顿阂眼微微点头,乃向熙尚二人道:“二位公子放心,乌桓定为袁家报仇,只是曹贼势大,非一时可取,待日后慢慢商议破曹之策不迟,日后我乌丸铁骑横扫中原时,自然少不了你二人的好处。你们先去休息罢。”熙尚二人听得此言,方止住了哭声,众人又问了一些中原近况,方各自散去。是日深夜,王庭单于帐。
青年单于楼班长吸了一口气,抚摸着父亲丘力居留给自己的乌龙刀,坚毅的神情下眼睛精光闪烁。“机不可失,拉拢袁氏兄弟,不仅可以充实势力,早日完成父亲的遗愿,或许还能帮自己除掉那个人吧……”
蹋顿搂着心爱的宠妃,将袁氏兄弟进贡的西域美酒一饮而尽。“袁氏一族,哼,这么快就步了公孙家的后尘了……下一个会是谁?曹操?还是那小子呢……?不管是谁,都将臣服于我蹋顿的脚下!……”
邺城。
一玄衣中年文士仰望夜空,良久。
亲随近前道:“文和先生,夜深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中年文士收回目光,自言自语叹道:“凶星昏暗,欲坠北斗,北方战事未止。况客星虽亮,辅星不稳,摇摇欲坠。真天命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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