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羌人——马超

雲

一
多年以后，当马超在成都的骠骑将军府后花园踱步时，总会想起三十年前自己的父亲马腾说过的一句话：“人生是一场悲剧”。
那一年他才十五岁，虽然他一向敬重自己的父亲，但对这样的一句话却不以为然。人生对于他而言，既不是什么悲剧也不是什么喜剧，像其他任何一场戏剧的序幕一样，他对自己的前途充满了希望和理想，至于结局呢？他那样的年龄还不适合去想象人生的终点。况且，对于年少成名的人来讲，对未来美好的想象力会将“悲剧”这样的词冲刷得干干净净。
当然，他对父亲说这样的话也有着自己合乎逻辑的解释。
三年前还亲如一家人的韩遂叔叔在一个沉寂的夜晚突然向父亲的部队发起了攻击。被自己兄弟般的朋友背叛难道不是一场悲剧吗？在那场战斗中，马腾的部队几乎全军覆没，要是没有祖母先零氏部族的及时援救，恐怕连自己这样的勇将都难以全身而退了。
“一定要报仇”，马超对正在院子里缝制兽皮衣服的祖母说道。
祖母抬头看了看他，叹了一口气，她稀疏的头发已经全部变白，常年劳作的双手虽然瘦如干柴，但穿针引线却灵活自如。看着自己魁梧的孙子，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儿子马腾小时候的样子，进而联想到了自己的丈夫马平。
“报仇？”她似乎在自言自语：“找谁报仇？乱世之中，谁是仇人谁又是朋友呢？你爷爷当初老老实实给汉朝做官，可又得罪了谁？后来硬是丢了官，家里一贫如洗。要不高傲的汉朝人怎么会娶我这个羌人呢？后来你爷爷在战乱中被汉朝的凉州刺史耿鄙的军队杀死，你父亲立志为他报仇，可后来不还是当了耿鄙的军官吗？”
“父亲虽然给汉朝当官，我想他还有更长远的想法，只不过是一时之计。”马超并没有直接反对祖母。
“是啊，后来韩遂帮了你父亲的大忙，杀了耿鄙，你父亲又和韩遂一起起兵造反，照理说，韩遂应该是咱们的恩人，可为什么他又反目攻罚我们呢？”祖母右手伸到嘴里蘸了一下，把线挽了一个结。
“无论如何，我们只报现在应该报的仇。”马超似乎也被祖母关于朋友和仇人的说法搞糊涂了，只好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