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进心中长叹了一口气:陛下啊陛下,不是我想要杀你,若不是你先负我,我又如何会负你?而如今...放心吧,辩儿必将会成为一代明君,你就放心的去吧。 何进缓缓搀扶起放声痛哭的荀爽,轻声道:“慈明,陛下已去,唯今之计是要另立新君,这样才能使朝纲稳定,天下安心。这里就请你代劳,安排登基之事,我必定会斩了蹇硕的头颅,来祭奠圣上在天之灵。” 何进的言语中,对蹇硕已是杀机毕露,显然是不愿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就要坐实其乱政的罪名。而荀爽虽然多智,但毕竟此刻儿心绪激动,也无暇去思虑何进话语中所隐藏的含义,只是当下应承下来,召集宫娥才女,收拾刘宏的尸身。 何进缓步走出了长乐宫,门外那小黄门竟是还等在外面:“大将军,让公他...” “放心吧,让公如今在我府上,绝无一丝危险。”何进长吁了一口气,开口道。直到现在,他对张让才可以说是完全放下心来,而且心中还升起一丝感激之情,毕竟若非此人,只怕今日死的便是自己了。 望着身旁的小黄门,何进微笑说道:“放心,今日你立下大功,我绝不会亏待于你。” “多谢大将军!”那小黄门闻言,旋即眉笑颜开。 “好了,带我去何皇后寝宫,我要面见皇...”何进顿了顿,嘴角却是浮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改口道,“我要面见太后。” 那小黄门先是一愣,俄而反应过来:“喏,太后寝宫在那边,奴婢带大将军您过去。” 另一边,蹇硕如惊弓之鸟,向北宫门逃去。 可是他心中却是不自觉的想,逃离皇城后,自己又该去何处? 蹇硕在偌大的禁宫之内仓皇的奔走着,他此刻心乱如麻,思虑了半晌,无奈的发现自己只能去往河东了,毕竟刘宏说过,他曾有诏书给河东太守董卓,而且董卓手下的西凉兵士皆为虎狼之士,在对战黄巾贼是屡战屡胜,再加上河东离洛阳快马不过数日,自己手握皇上遗诏,只要到了河东对董卓宣诏,引凉州大军入京,必定能力挽狂澜,彻底扭转局势! 思虑及此,蹇硕更是快步疾行,眼看着北宫门近在眼前,心中顿时狂喜。 只可惜就在这时,一支人马突然从宫门外出现,拦住了蹇硕的去路。为首大将,身披软甲,眉眼细长,正是曹操。 “蹇硕逆贼哪里逃,还不快快束手就擒!”曹操看清来人是蹇硕,不由心头大喜,当下厉声喝道。 看到来人是领着羽林卫的曹操,蹇硕心知不妙,知道自己再想要杀出重围简直是难上加难,不由长叹一声:“皇上,蹇硕有负你重托,死不足惜啊!” 说完蹇硕长剑往脖间一抹,一股鲜血顿时喷洒出来。 曹操走到蹇硕尸身前,仔细辨明确是蹇硕无疑,正准备开口让人抬走,却不经意间看到蹇硕胸口鼓囊囊的,似有一物。 他伸手入到蹇硕怀中,将那东西取了出来,却是一封圣旨,打开来一看,曹操顿时脸色一变,额头上不自觉的渗出一滴冷汗。 “将军...”身后有亲卫察觉到他的异样,不禁开口道。 “我没事,你等将蹇硕的尸身收好。”那亲卫闻言,当下命人抬着蹇硕的尸体。 而曹操则将那圣旨藏入袖中,深吸了一口气,做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往德阳殿走去。 何进本准备先去见自己的妹妹,顺便也看看外甥刘辩,不过却被回转的袁绍拦在了德阳殿中,袁绍拦住他,趁机进言道:“大将军,如今正是斩杀阉寺的好机会,何不趁机将十常侍尽数拿下铲除,方为明智之举” 何进眉梢一挑,装出没有听清楚的样子,说道:“待我先去觐见太后。”何进只说了这么句话,便往皇后的寝宫走去。 边走,何进也在暗自思忖,如今确实是一举清剿宫中阉宦的良机,只要推说这些人都和蹇硕一样是乱党,便一杀百了,或许能为自己日后省下不少麻烦。然而他又想起今日之事全赖张让的提醒,若是妄开了杀戒,岂不是有违自己的誓言? 先前禁宫大乱,宫中内侍纷纷四散逃避刀兵,而诸如宋典之类的十常侍等人皆是逃进了何皇后的寝宫中躲避,如今见何进来了,皆是痛哭流涕的匍匐在何进脚边,赌咒发誓说自己与蹇硕作乱无关。 而何进让何皇后寻了间密室中,将袁绍所请与自家妹妹说了一遍,那何皇后却是不悦道:“兄长糊涂啊!内侍管理禁省,乃祖宗留下来的法度,不能说变就变。况且,先皇尸骨未寒,新皇年幼,张让等人皆先皇近臣,先皇大行未久,你这就杀他的近臣,岂不是让先皇寒心?“ 何进闻言,隐约觉得自己的妹妹说的有道理。而且他对清流士人本就心存忌惮,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怨恨,毕竟这些自诩清高的士人一向都瞧不起他这个曾经当过屠夫的大将军,一想到这里,何进便下定了决心,宁肯留下诸如张让这等阉宦,也绝不能让刻薄寡恩的士人得势! 此时,刚过卯时,天还没有大亮,不过禁宫中的厮杀之声,却已经渐渐消失。 新的一天即将开始,大汉王朝也将会翻开新的一页...... 第三十五章 隆中课 相较于帝都的惊天巨变, 南方的乡间却是一副懒懒的味道, 湿润的空气中似乎还带着点点热意。道路两旁绿意依旧,南方的树木大多数都是不会落叶的,因此远山依旧披着绿色,而不像北方一样,变得枯黄。 再次踏上荆州的土地,童英的心境却是大不相同。取下系在腰际的牛皮袋,狠狠往嘴里灌了一口,不自觉的打了个酒嗝,脸上浮起一抹殷红。 “将军,荆州牧请你过去。”不知何时,侯惇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拱手说道。 “哦,是...是么。”童英微醺的点了点头,含糊不清的说道,“我...我这就过...过去。” “将军,你...”侯惇望着微醉的童英,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没事吧?” “没...没事,我能...能有什么事。”童英满不在乎的挥挥手,摇摇晃晃的朝中军营帐走去。 中军帐中,有一儒雅的男子端坐于前,正很是不悦望着满身酒气的童英,正色道:“童校尉,你身为朝廷将领,自当时时自省...” 不过看童英满不在乎的模样,男子摇了摇头,话锋一转,冷声道:“看来那黄巾贼首张角也不过是浪得虚名而已。” 这只南下的队伍中只有一人敢如此当面训斥童英,自然便是那新上任的荆州牧,汉室宗亲刘表了。 刘表,字景升,少时便有贤名,曾因党锢之祸而被迫逃亡,如今党锢一开,他便被任命为封疆大吏,可见朝廷对其的重视。 童英似乎没有听出刘表言语中的嘲讽之意,再打了个酒嗝,缓缓道:“不...不知州牧大...大人召末将有何...何事吩咐?” “本来刚才是有事,现在无事了。”望着童英的模样,刘表厌恶的挥了挥手,“明日便可到襄阳,届时将军便可自去。” “哦,多...谢大人。”童英随便唱了个喏,转身走了出去。 “哼,无知竖子,焉堪大用!”目送童英东摇西晃的远去,刘景升低声给他下了这么一句断语,旋即不再想他,开始盘算自己入荆州后如何迅速赢得当地士族拥戴的问题。 “将军,州牧他没有为难于你吧。”童英甫一走出大帐,侯惇便迎了上来,关切的问道。 “为...为难什么?”童英摆摆手,取下酒袋又喝了一口,忽然想起刚才刘表对自己所言,扭头对侯惇问道,“我们明日就到襄阳了么?” 出了洛阳城童英便一直是这么一副浑浑噩噩的模样,如今连队伍行进到了何处亦是不知晓。侯惇微微点了点头,开口道:“正是。” “那...我们现在...在何处?”童英开口问道。 “嗯。”侯惇想了想,旋即答道,“此处似乎名为隆中。” “隆中?”童英忽然眯起眼睛,片刻之后, 迷蒙的双眼似乎稍微亮了起来,吩咐道,“去,给我备马!” “喏。”侯惇闻言,迅速去将童英的战马给牵了过来,望着童英翻身上马,便要疾驰而去,不由大声问道,“将军,你这是要往何处去啊?” “你放心,天黑之前我必定会回来。”童英只遥遥的丢下这么句话,一人一马便消失在官道的尽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