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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聚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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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服刑的真实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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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02-11 02:56:00 | 只看该作者
上午八点半左右,只听得院子里有人搬放东西。不用说,是二院的服刑犯们把棉纱原料抬来了。
    照例是四蛤蟆过了称记了总数,算好每个号应该分多少,然后把原料分成重量相等的几堆,开了号门后,每个号出来一人随便挑一堆自己认为小一点的回去。
    毕竟还是冬天,我们还不能出院子里拆棉纱,只能任由小棉絮在空中飞舞,飘进鼻孔沾到肺上。
    发了原料后,赖赖负责给各号发瓶盖,一人一个,绝不多给,早发晚收,怕有人吃瓶盖闹自杀。
    这就开始拆吧!每个号就那么一堆,好拆时有几十斤不好拆布条有胶时也有几斤。大油也得拆呀!这活儿可不是板油们能替得了的。因为别人拆棉纱时,大油你就算不拆那棉絮也要往你鼻孔里钻呀,况且拆棉纱时那速度也就快不了,少一个人拆完不成任务四蛤蟆一生气可不管你是不是大油!
    于是我开始日复一日地拆棉纱。于是南看的号子就开始日复一日地拆棉纱。人犯是没有双休或单休或节假日的。
    午饭仍是一瓢菜汤一个馍馍。
    午饭后想午休也可以但那会延缓进度还不如早点拆完放心地休息。于是南看普通人犯开始不再午休。
    到下午四五点时,如无意外,各号的棉纱基本上就拆完了,该上交了。
    人犯们无时无刻不在斗智斗勇,佩服啊!
    老实愚笨如我的人是绝对不会想到往棉纱上洒水凑够重量再把布条趁放茅时扔进厕所里这样就可以偷懒了!况且胆小懦弱如我的人就算知道了这个方法也是万万不敢的,我哪敢骗四蛤蟆呀那不是寻着挨锥仿铮?
    但四蛤蟆很快就发现有人作弊。于是每天收棉纱时他命令赖赖挨个把手伸进各号交上来的棉纱里摸摸,试试湿不湿。于是碰解了这一招。
    但尽管这样,收上来的棉纱和发下去的原料在重量上还是对不住。那是不可能对住的。飘舞的棉絮积少成多那可都算重量呀!于是四蛤蟆也开始作弊。收上来的棉纱堆在院子里等着二院犯人来拿时,他总要拿碗水往上扑,这也能弥补些差距。后来四蛤蟆说二院的胖子(服刑犯里的大拿)给外面的工人交棉纱时干脆就是一桶一桶水往上泼着凑重量。
    号子里交了棉纱后允许打水洗个脸抹抹四处纷飞的棉絮,但有什么用呢?今天抹了明天还会有。
    长期没有“动静”的我们对一切都感到很厌倦。原来每天没事干坐着无聊,现在每天拆着棉纱也很无聊。事谁让咱住号子了呢?
    晚餐仍是一瓢菜汤一个窝窝头。
    晚饭过后人犯们早早地就睡了。时间长了,该pie的也pie完了,能讲的故事也讲完了。人犯们各处躺在铺上默默地想心事。对了!我是睡在坑上正中的,没往地铺上睡。可能还是怕我有什么意外吧?
    就这样有序但枯燥的一天就算过去了。
    相同的一天一天就这样悄悄溜走。每当夜幕降临我总是很惊讶:咦?今天怎么就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没做这么快就过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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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楼主| 发表于 2008-02-11 02:57:00 | 只看该作者
调到五院后,老天额外赐予我的不仅有枯燥的拆棉纱,还有明信片。
    看守所里,人犯是不允许与外界有任何交流的,因为怕传递案情影响侦破和审判。但是怎么告诉家里给自己帐上上些钱,或送些内衣裤及鞋袜呢?这时,明信片便派上了用场。
    南看允许家属们每月给里面的亲人送两次东西,分别是5号和20号。除了这二天外除非是山东河南四川等外地人犯的家属大老远的来了后可以送进来些日用品之类,本地人犯家属来了一律禁止送任何东西。送的东西如我以前说的那样,只能在南看小卖部买日用品,而自己带来的不让送。为什么呢?创收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考虑安全。以前,我国有的看守所曾发生过冒充家属送进热包子但里面其实有毒用来灭口的从此全国看守所一律不准送熟食,还有过送进肥皂里面藏着字条传递案情串供的,还有过送进大瓶可乐其实里面用注射器注入酒的,等等。(当然所有的“禁止”只是指在一般情况下不允许,遇上二般情况就另当别论了)。
    所以当看守所里的人犯们需要些什么东西时,就在5号或20号的前几天,给家里写封明信片邮出去(用明信片是为了便于干部们审查内容以及是否有做的暗号)。
    我虽不是本地人,但每到写明信片时我也写。我写给父亲,内容无非是“我在这儿一切都好请勿挂念祝家里一切好!”等等。有时也加上些要钱要物的话。不过我很清楚家里来省城一趟千里迢迢很不容易,所以我很少张口要什么。出狱后父亲保存着我邮往家里的每一封明信片。看着那厚厚的一叠我嚎啕大哭。
    不过我这儿不是说我邮出去的那些。老天赐予我的是我那些可爱的同学们尤其是杨梅给我送进南看的明信片!
    过了寒假,纷纷返校的同学们聚在一起又想起了我,于是大家商量着来看看我。当然见面是不可能的,只能依照规定给我买些日用品之类的东西送进来,但比这些东西更重要的,是他们随东西送进来的明信片。
    1993年3月5号,又是家属们给送东西的日子。
    我们在号子里拆棉纱,但所有的耳朵都在听着哪个号的门“咣铛!”开了,就说明那个号子里的某人的家属给他送东西来了。有人送东西来无疑是幸福的。但我心如止水。因为这种幸福一般是不会降临到我们这些外地人头上的。
    但是,“咣铛!”一声,我们的号门开了。四蛤蟆走了进来。
    “大学生!给!你的东西!”说着他递给我一兜日用品,“你的这些同学们可真不赖!”
    我一愣,但随即反应过来,连忙谢着接住。
    但四蛤蟆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明信片:“王干事说了,这个给你看看,看完我给你放办公室,想看时就再拿,不要往号子里放。”
    我接过一看,当下就认出,这是杨梅的笔迹!内容的原话我忘了,大意是:老师和同学们都很挂念我,等等。我的心中一阵感动!我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我感动得真想跳起来!
    但我压制住心中的波澜壮阔,往明信片上扫了几眼后,微微笑着又还给四蛤蟆。因为别人给咱面子,咱可不能蹬着鼻子上脸呀!那可是要吃打的哟!
    明信片虽已还了,但几天之内我的心里总是热乎乎的。我一遍遍回忆那熟悉的笔迹,体会那真挚的关心。明信片上,杨梅说她今年在家过春节时想起我来泪流满面,杨梅说她已和我父亲取得联系我的家里一切都好望我不要太牵挂,杨梅说以后她每个月都会来看我,我若需要什么写信告诉她即可,杨梅说……
    我白天拆棉纱时回忆起来总是独自微笑,晚上躺下后回忆起来总是鼻子一阵阵发酸。事已至此,短期内重返校园是不可能的了,只能等着法院判决。自己落到这个地步,可本萍水相逢的同学们居然如此关心我,叫我如何不……!
    从此以后,杨梅每个月5号或20号都来看我,就算有两次她有事来不了她也委托其他同学来看望我了。每次来除了送些东西外都要附上一张明信片,上面或长或短地几句话总使我感到十分亲切十分温暖……
    后来我转到上马街,绝望之中再也没给她写过明信片,但半年后她仍四处打听到我的踪迹,又找到上马街给我送些东西,还有明信片。后来我到了劳改队,在几个劳改队之间转来转去,她的明信片也一路跟随,给我安慰,给我鼓励,洒下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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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楼主| 发表于 2008-02-11 02:57:00 | 只看该作者
日日想,夜夜盼,我的动静来到了!
    三月下旬的一天,我们都在号子里拆着棉纱,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咣铛!"一声,号门开了,赖赖笑着出现在门口:"小白,提审."
   五院里所有犯人的地位尊卑都取决于四蛤蟆。而我调到五院后四蛤蟆对我还有点好感,总是亲切地称呼我为“小白”。于是其他人称呼我时也都亲切地叫我“小白!”
    一听到自己要被提审,我又喜又忧。喜的是动静终于来了,忧的是毕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
    惴惴的我被当班的于干事(就是前文中所逑的贪小便宜吃了大亏的那个)送到了提审室。
    南看的铁大门旁有一溜小屋就是提审室,屋里用铁栅栏隔开。人犯们从里面的门进去,提审者或律师从外面的门进来。双方可以面对面地询问、交谈。我一进这小屋,脑海中便浮现出了诸如“阴阳界”、“生死桥”之类的概念。
    对面坐着两人。胖的一个管提问,另一个管记录。胖的先自我介绍,他们是太原市南城区检察院的,希望我能坦白交待罪行,争取从宽处理,云云。
    我唯唯诺诺。
    胖检让我先把案发经过讲一遍。
    我的脑海中又重现出那难忘的一晚,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我在教室里上晚自习,发现门玻璃上不时有人探头看,不过我倒也没往心里去。(事后得知,他们几个先去宿舍找我,我不在,发现我在教室后又碍于人多没动手,临时决定在路上袭击我。)
    九点半了,我收拾书本准备回宿舍,一看,杨梅也准备回,我便与她相跟着出了教室。
    教室在教学楼里的四层。我们下到大厅时,我发现有几人围在一起嘀嘀咕咕,还不时扭头看我。我仍没往心里去。
    出了教学楼,我还笑着说:“今天感觉不太对喔!好象有人要打我似的呢!”
    “那怎么办呢?”杨梅也笑着问。
    “能打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呗!我的短跑速度一般人谁能追上呀!”我很自负地调侃。
    我们二人边走边聊。一路上有几人从背后急步超过我们。我逐渐嗅到气氛不大对头。
    但风华正茂血气方刚的我是无所畏惧的。能有什么呀!纯粹是自己吓唬自己而已!我暗自想。
    当走到学院餐厅前的一片空地时,昏黄的路灯下我又看到路旁有人围在一起嘀嘀咕咕,还不时扭头看我。(这件案子留给我的后遗症之一便是,每当看到路旁有几人围着说话其中有人扭头看瞄我一眼,我就紧张得毛发俱张,感觉就好象又要发生什么大事又有人要袭击我一样。)
    我和杨梅正走着,迎面走来两人。一人问:“你是叫个白鬃吧?”
    “是啊。”我一愣。
    问话者突然挥来一拳,击在我的左颊,我的眼镜应声落地。
    老天!我可是七百度的近视!没了眼镜的我在昏黄的路灯下只能看见两个人影!
    警觉的我扭头便跑。
    我的短跑速度是一流的。那两人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被我拉下了一大截。
    我边跑边把手套、书包、收音机扔进路边干枯的草坪里。无意之中,我一瘼口袋:哟!有一把小刀!这小刀是两天前我们宿舍和杨梅她们宿舍联谊时包饺子切面团用的,洗过后我顺手装在口袋里。现在可是派上用场了!
    我摸出小刀,扳开刃,突然停住址,一转身,用小刀指着他二人:“别过来!”
    二人一愣。就是这一愣的刹那对于我已足够了。如脱兔般的我窜过他们身边,沿原路返回向宿舍楼的方向跑去。
    我已经又跑回餐厅前面了!只要过了前面的排球场我就能回到宿舍。到那时同学们人多势众,我倒要看看这二人是何方神圣!
    胜利在望的我不时扭头看身后气喘吁吁的二人。哼!想追住我?早得很哪!
    胜利在望的我根本没注意到前面路中间站着一个小个子正虎视耽耽地盯着我。
    深度近视且心慌意乱的我,哪里能管那么多!况且路中间路两边看着我的学生多着呢!
    我与小个子擦身而过。但是,悲剧发生了:小个子突然伸腿绊了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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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楼主| 发表于 2008-02-11 02:57:00 | 只看该作者
我踉跄几步,几近摔倒。但我两手一托地又站了起来,准备继续向前跑。
    迟了!我的衣领已被人抓住,紧接着我的左右胳膊已被人抓住,已经有拳头砸上来。慌乱中我只能看人影憧憧。(后来得知共有七人参与围攻我)。
    身高体壮的我奋力挣脱了两臂,转过身,挥舞着双手抵挡。
    但是,我的右手有刀。直到现在出狱多年,我仍然搞不清到底是哪一下把刀子捅进对方身体里的。
    (胖检提醒我,不是捅死一个,而且还重伤了一个。死的那个捅在心脏上,伤的那个捅在右肺上。)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捅死对方的。只知道古人说的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这句话确有道理。我很快就被众人打倒在地,不停有人踹已经倒在地上的我。
    我挣扎着站起来,跑到路旁边抱住一颗树喘气。几人并没有立即围上来。(后来得知他们发现有个同伴倒地了,只是还没发现他死了)。
    但是,很快有三四个人围了上来。其中一个穿着武警上衣的小个子喝道:“走!跟我们走一趟!到外面派出所走一趟!”
    直觉告诉我,这个小个子不是派出所的。我怕跟他们去到哪儿再挨打,就死活抱着树不肯松手。(后来得知,小个子穿的武警上衣是借来以掩饰身份的)。
    (后来从案卷中得知,是死者赵勇在路中间绊了我一下。但案卷中称死者身高一米七六,绝对不是绊我的那个小个子。我坚信是活着的把罪责都推到了死者头上。)
    小个子见拉不动我,就来掰我的手,一边还连踢带打。我的手松开了,露出了水果刀的刀柄。当时我也奇怪前面的小刀刃去哪儿了。
    我痛苦地蹲了下来。
    杨梅跑过来。柔弱的她一反常态高声抗议:“你们要干什么!别打他了!”
    “滚**的个祝 币蝗舜直┑匾徽瓢阉?瓶?K?黄ü傻??降厣稀?
    “别打他!”我愤怒地站起来。
    但回答我的又是几拳几脚。我又痛苦地蹲在地上。
    这时,几人才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我讲完了。”我说。
    “还有呢!”胖检面如止水。
    
    我被杨梅搀回宿舍。同学、好友、老乡们闻讯赶来。我躺在床上浑身疼痛,越想越气。我在学校里没惹谁啊!哦对了!几天前我和仝平吵过架,但吵几句就值得叫人来打我?不至于呀!那还会有谁呢?怒火中烧的我从铺下摸出一把小斧头(只有半个巴掌大,很精致,当然也能砍死人)。我来到仝平的宿舍,推开门,但仝平不在。我又回到宿舍躺到了床上。
    同学们把我的手套、书本、眼镜、收音机等全捡回来了。
    这时郭老师也来了。她关切地问:“怎么样?要不要紧?咱先到派出所报个案,再到医院看看?”
    于是,我们一行人来到学院派出所。值班的jc接待了我们。他问我有没有伤着我。我想了想,自己确实动了刀子,但确实不知有没有伤着人。jc让我回去写个材料明天送到派出所。
    我们回到宿舍,满身疼痛的我又躺到了床上。
    当我满身疼痛躺在宿舍床上时,门被推开了,进来一个陌生的年轻人,后面跟着的是贾力.年轻人用一种特别的眼光看着我:"起来!跟我们走!你把人家捅死了!"我一激灵,从床上坐起来,诧异地问:"捅死了?"不会吧!我根本就没有捅住人的感觉,但我还是站起来,跟着他们往外走.正围在我旁边的同学们愣住了,交头接耳,不知如何是好.(这就是本文开头的一幕)
    
    胖检又问了问我具体细节,如我到底知不知道是怎么捅死的人等,之后,他们便离开了。
    动静结束了。
    我又被老于带回五院。
    进了号子,我又开始坐下来拆棉纱。
    下一步,就该是等着法院的来给我下起诉书了。
    动静,你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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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楼主| 发表于 2008-02-11 02:58:00 | 只看该作者
后来我才知道,死者的伯父是太同市公安局局长(?或是副局长?或是书记?反正就这个级别的)。太同市做为山西的能源大市,开发较早,为全省乃至全国的煤炭生产做出了卓越贡献。于是太同人官容易出政绩也容易被提拨,于是省里的现任及前任省委书记都是从太同起来的,于是省里重要岗位上的领导都是太同那一片的人,于是公检法司的一把手也基本上是太同人,于是死者的伯父作为太同市局领导在太原市是很有影响力的。
    后来我才知道,死者的伯父叔父家全是女孩子,他自己也是独生子,也就是说这一大家就靠这一根独苗传宗接代。独苗没了理所当然所有的愤怒只能冲着凶手我来发泄。再加上活着的那几个一致强调我是多么可恶而他们自己是多么、热心地去帮助朋友。结果只能是火上浇油。死者家属强烈要求血债血偿,一定要我抵命。
    后来我才知道,我和仝平吵过架后,仝平于案发当天下午,和死者等几人在一起喝酒,说起了我的狂妄和抢风头。(在太原市的学校里太同人由于人多势众总是觉得自己了不起哪能轮得着其他地区的人出风头连太原本地学生都要让三分的!但生性原本活泼爱运动善交际的我无意之中抢了他们的风头也招来了忌恨!)觥筹交错间,死者说我竟然敢和他的女朋友跳舞!(冤枉!学院里为新生举办的交谊舞培训班上,我们新生害羞,分男女站开,老师鼓励我们男女搭配时我第一个走过去找了个女的跳,但那是我老乡呀!要说和他的女朋友跳也可能是以后的哪一次吧?天哪!随便找个女的学学三步四步就能说明我有不轨企图吗!你要不满意我和你女朋友跳那你早说呀!我哪怕去和老母猪跳也不和你女朋友跳呀!)
    后来我才知道,那几人聊着聊着,借着酒兴就觉得很有必要教训教训我。于是,打电话叫来外校两人(怕我认出来),也就是最初拦住我打掉我眼镜的二人。“商量好后,上宿舍找白,白不在,便决定在其回宿舍的路上拦住白打白。”(以上为起诉书中认定的事实的原话。)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打完我后,发现同伴中有一个倒地,又打了我一阵后,者抬着同伴往外走。学院外是三路电车的总站,他们好象在半路上(?)发现情况不对同伴不行了,慌了手脚。反正不知怎么耽误了近一个小时。到了离学院最近的医院武警医院后,医生一看,说,送太平间吧。
    后来我才知道,93年上半年时时任省委书记王茂林和省领导卢功勋有批示“严惩凶手!”
    后来我才知道,死者父母为替儿报仇,每天住在太原,四处奔波。住的是十元钱一晚的简陋旅馆,吃的也很不好。(我对捅死人丝毫不感到后悔,但为二老的奔波操劳而内疚。)
    后来我才知道,死者的父母每年都要到学院餐厅前的空地上他儿子死的地方烧些纸。死者的母亲在几年后疯了。(再次深深内疚!但是,我的母亲因我而病情加重而去世了,可曾有人为我内疚!老天!你瞎了眼了!)
    后来我才知道,我小时候为了上学父母曾把我的年龄改大一岁(不过后来又纠正了),但死者父母也知道未成年犯不可以判死刑,便几次去到我家乡,调查我的真实年龄。(我个子高大,脸黑眼小,加上在号子里住得满脸菜色,很显老相,在法庭上不少人也怀疑我在案发时是否真的未成年。但事实毕竟是事实。)
    后来我才知道,死者家属动用关系,在光明日报上发表文章在黄河电视台的观众来信栏目中发表“一个母亲的心声”抨击法院没有如他们所愿那样严惩我不死也应该判个无期。(在媒介上发表类似的文章是需要特批的。我后来在南看遇见了省司法厅宣教处的胡干事,他因经济问题而来到了我们身边。他见了我惊讶地说:“前两天死者父亲还拿着省里领导的批条去找我们,要求我们给他录节目呢!”)
    后来我才知道,这件案子的审判基本上是法律与权力的斗争。凡是直接办案人员如提审我的检察员和审判我的审判长审判员等,都是倾向于我的。最初他们估计这防卫过当顶多判个缓刑,我还能出去回学院读书。但中国的司法制度是有社会主义特色的,检察院起诉科说了不算因为还有个检察长可以改变案件的定性由防卫过当改为故意伤害,直接开庭审判我的审判长说了不算因为还有个以法院院长为主任的审判委员会可以改变合议庭的判决。
    后来我才知道,我在看守所住了三年三个月,我父亲从家乡往省城跑了五十多趟!每一趟都是千里迢迢啊!他不求法院能从轻发落他的儿子,他只希望能依法审判公正审判!但是他的希望破灭了。我由南看转到上马街,案子也由南城区转到中院(怕城区没资格判重了)。起诉书的定性也由防卫过当变为故意伤害。一审判了我十年!上诉至高院后,维持原判!认命吧!无奈的父亲鼓励我在劳改队里多学习:“世事洞察皆学问,人情炼达皆文章。”父亲送给我这两句话。
    后来我才知道,我不该知道的太多,知道的越多,就越对  不满,我就越发变得暴戾、偏激、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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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楼主| 发表于 2008-02-11 02:58:00 | 只看该作者
在三院时我只洗了半个月的马桶,但到了五院就没那么好运了,我足足洗了一个半月的马桶。
    公检法司抓人判人都是有季节性的。每年临近五一、十一、元旦、春节等重大节日时,为保障社会的安定团结,公安局要抓一批人,检察院要批捕一批人,法院要判一批枪毙一批人,同样,看守所也要迎来一批人。除此之外,零星的“春季严条”、“夏季严打”、“秋季严打”、“冬季严打”等专项行动等也能为看守所补充点新鲜血液。古人云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铁打的大狱流水的犯人,不假啊!孔子看着奔腾的河水说“逝者如斯夫”,我看着一批批的犯人来了判了又走了也禁不住大发感慨:“逝者如斯夫!”
    春节之后,零星送来两、三个新犯人都被分到别的号子。每天早上洗着马桶擦着地的我看着那些板油们一个个有了接班人我真是望眼欲穿!
    功夫不负有心人!四月上旬某日,我终于等来了小孙!
    下午,我们都在号子里拆棉纱。
    天气暖和了,晴朗的天能带给人们好尽情。
    拆棉纱给南看带来收入也给我们带来实惠,一个月来我们已经吃了两次肉菜了!虽然还是一瓢菜汤里飘着两三片小肉,但这已足够让我们心情欢悦了!我品尝着香喷喷的小肉片想起了小时候唱的小蜜蜂采蜜忙只有劳动最光荣,想起了大胡子马克思说劳动是人类生存的第一需要。
    五院有个号子,住着几个全是关系户,俗称“服务号”,有四蛤蟆、赖赖等四五个人。他们能在院子里走动而不象我们只能闷在号子里;他们能把每次肉菜里的大肉块们先捞光只让我们吃些小肉片;他们全睡在坑上地方还很宽敞而不象其他号子里人太多需要打地铺。
    此时,随着拆棉纱的任务的逐渐加重,四蛤蟆要求服务号里的跑号的全下到各号里帮着拆棉纱。没人敢违抗。到我们号帮忙的是赖赖。赖赖和保全是同案,家也在南看附近。保全有病,他家里就让赖赖家里转告赖赖在里面招呼着点保全。每次保全抽起来赖赖得知后总是窜进来掰腿掐人中。所以,赖赖理所当然地来帮我们号拆棉纱。
    下午,我们都在号子里拆棉纱。
    天气已暖和开来。各号的号门允许被打开透透气。晴朗的天气总能带给人好心情。今天要拆的全是大布块。转圈挑出毛头后,“刷拉拉”地就被拽完了。所以,虽然每个号被分了二十多斤的原料,但都已快被拆完了。赖赖也在我们号帮忙,他正和保全闲聊着家里的一些事情。
    这时,四蛤蟆叫赖赖出来接新人。全院的人犯们全涌到号门上、窗户上看看来的是谁。这人,就是小孙。
    搜身、登记后,四蛤蟆把小孙分到了我们号。
    我们的棉纱也拆完了。各号都在打水洗涮。小孙贴着墙站在窗边,惊恐地看着面前人来人往全是光头在晃。我想起了入监之初的自己,但这念头只是一闪即逝,我更高兴的是来了一个新人,既能接我的班洗马桶,就不定还能让我过过手瘾尝尝给人服水土的滋味呢!
    晚饭过后,封了号门,程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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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楼主| 发表于 2008-02-11 02:58:00 | 只看该作者
五院四号的等级不森严,规矩不苛刻,所以没有人问新人的话,保全只有自己动口动手。
    “哪儿的!”
    “敦化坊。”
    “在社会上是个做甚的!”保全在试探对方是不是个大混混。
    “没事儿干,瞎混了。”小孙不慌不忙的回答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这小子是个混混。
    “那你靠甚吃饭了!哪来的钱!”
    “给朋友一个饭店帮帮忙。”
    “饭店?哪个饭店?”太原有名的几个大饭店的老板那可都是社会上惹不起的人物。
    “一个小吃铺,就四五张桌子。”
    噢!大家都出了一口气:顶多是个小混混而已呀!敢动手!
    “看你说个话挺油的,知不知道这里面的规矩!”保全严厉起来。
    “知道一点儿。”小孙嗫嚅着。他的话已不象起初那么流利地问一句答一句了。
    “那我就让你知道知道!顶好!”保全怒喝着下了坑。
    小孙看来确实知道一点规矩,最起码他会顶墙。此时他赶忙顶到墙上。
    保全上去就是几肘子。
    但保全的身体的确不好,肘子打到小孙的脊背上发出的苍白的声音连他自己都能感觉到缺乏力度。他跳上坑,抬起腿用脚后跟砸小孙。但是,他的脚肘子也同样力道不足,并且还使他站立不稳。
    旁边的人忙扶住他怕他摔倒,但没人动手服水土。
    保全还在骂:“老子让你油!让你油!老子今天打死你个透**!”也不知他是在骂小孙还是捎带着连不配合自己的老赵他们一齐骂了。
    我站了起来,走到顶着的小孙旁边。小孙并不壮实,顶在墙上露出的脊背让我产生了一种打人的冲动。
    我抬起右臂,稍往下一蹲时右肘尖顺势砸了下来。
    “嗵!”小孙应声倒地。这一下势大力沉,小孙应该不是装着倒地了。谁不信谁来试试。
    我一脚踢在小孙的心口:“给老子站起来!”
    小孙哆嗦着站起来。没有任何反抗,又乖乖地顶到了墙上。
    我的胆壮了,喝道:“给老子顶好!”接着,又是几下。
    每一肘落到小孙背上时都要使他巨烈地抖一下。第四下时他终于扛不住了,“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保全跳下坑,朝着地上的小孙连踹带踢:“老子让你油!让你油!”
    但敏锐的我觉得不对头,仔细一看,果然,小孙的白眼直往上翻,嘴角渗出白沫。糟糕!这么经不住打!才几下就打出事儿了!
    我赶紧蹲下来,狠掐小孙的人中,保全等众人也围过来,掐虎口,拍脸,往头上扑水,抢救得不亦乐乎!
    小孙可能是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猛烈打击而一下子背过气了,在我们准专业的抢救下,他很快就清醒过来。
    “咋的了!给老子装死了还要?!”保全又怒喝道。
    “不是装了,是刚才迷糊了一下。”小孙小心地解释。
    “给老子顶好!”
    小孙又赶忙顶好。
    但是,毕竟对方吃不住打,保全也不想闹出什么事来,于是又敷衍了几下后,水土结束了。
    在我看来是出师不利,初次出手就把人打得背过气去。但大家一致认为这是好事,说明我下手狠力量大,以后不管到了哪儿都能混出头。
    但到底这是好还是不好呢?我很迷惑。不过这世上的好与坏本没有绝对的界限。每个人心中都有个尺度,从他的角度看是好的就是好的,是坏的就是坏的。每个人对人对事所做的判断是其他人永远不能理解的。大概这就是学校里所说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吧?
    从此保全对我另眼相看视为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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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楼主| 发表于 2008-02-11 02:59:00 | 只看该作者
天气暖和了,应该说是热了起来。太原这个典型的温带大陆性气候的城市,加上全是钢筋水泥的从林缺少植被来调节,导致了冬天的极度泠和夏天的酷热。
    号子里已经很热了。九平方的号子里住着七个人,仅呼出的气也足以使号子里的空气污浊温度提高两三度了,再加上棉絮飘飞沾到我们的身上脸上,很是难受。
    不过,四蛤蟆请示干部们后,允许我们到院子里拆棉纱了!
    对此决定全院上下欢欣鼓舞由衷地高兴。在院子里拆,那号子里自然会干净许多,况且外面空气好,视野开阔,各号间有认识的还能说个悄悄话,多好啊!住号子拆棉纱逢此,人生一大幸也!
    但古人说的福无双至这句话缺乏科学依据。我们出院子里拆棉纱没几天,人生第二大幸来了!
    上午,原料抬来分到各号后,我们各自领了瓶盖出来,排成一长溜坐到南墙根底,开拆!
    九点多时,突然,南墙上面正中挂着的一只落满灰尘的大喇叭传出了声音!断断续续的几声交流声后,信号稳定了!喇叭里传出太原经济广播电台的“温馨预约”点歌栏目!院子里一片欢腾!
    据听说奶牛听音乐能多产奶肉猪听音乐长膘快。我想南看应该不会把我们等同于奶牛和肉猪而仅为提高拆棉纱速度而放音乐,而更有可能是如多给我们吃几顿肉菜一样为犒劳之意。但不管如何,有音乐听,总是让我心情欢悦。况且现在的我早已过了入监之初对什么也没有兴趣只想着快点出去的迷惘期,正逐渐成长为一名老(资格)犯人。
    在高中及大学时,由于功课重时间紧,听歌学歌总停留在爱好阶段。在南看五院四号期间,我才真正完整地学会了以前想学但未果的许多好歌。况且,“温馨预约”里的点歌者,总是善角人意地点些流行金曲,并且一首歌正流行时一天能被点好几遍,这足以让聪明的我学会并细细体味其旋律和韵味了。
    首当其冲的便是郑智化的《水手》。郑智化特有的稍有点故作沧桑的声音很好听,歌词也好呀!苦涩的沙、荒凉的大海、漫长孤独的海员生活、时常会遇到的风暴、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以惊险为寻常事与天斗其乐无穷与海斗其乐无穷的水手,黝黑但平静的面容后藏着多少惊心动魄!“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这句不错,但下一句我不喜欢,“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这句本该为点睛之笔,但它却有做作之嫌,煞风景!
    郑智化的《生日快乐》不错,挺符合我们的心境,一样的失落、索然……
    其他的如《星星点灯》、《单身逃亡》等等也很好,词好,曲也好,意境也好。时至今日我仍然喜欢郑智化的这些歌。
    郑智化的冲击接着便是刘德华的冲击。九十年代初是四大天王的年代,但当时“温馨预约”里,刘德华的歌无疑是最受欢迎的。其中,我最喜欢《来生缘》。
    寻寻觅觅,找到了却已失去,那些一起走过的日子啊!一点一滴,都足以是一生一世啊……天地为证,直至生死相许!奈何情深缘却浅,情断梦还长!人去心已去,人走我空留!除了在回忆和日记里找寻你的踪迹,我还能如何呢?……
    这首歌好,不是说刘德华唱得好,而只是词好曲好,他唱得一般化。就算我唱这首歌都能把那种感觉淋漓尽至地发挥出来。
    每当我听到这首歌,总会想起她,想起属于我俩的许多东西。但想起又如何呢?不正如歌中所唱的那样,这辈子是不说了,来生再续缘吧!……
    刘德华的其他歌也不错,当然还仅是词好曲好而已。
    这有童安格,还有《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读高中时,我前面所讲过的矮个小女孩延爱东在班里唱歌最好。她总是批评我唱歌没感情唱不出歌的味道。但年少轻狂的我啊!尚且没尝到人生的味道,如何能唱出歌的味道!案发当晚,我和杨梅下自习回宿舍时,一路上哼着的,就是这首《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不过这首歌带给我的更多的是对案子的回忆。
    童安格的其他歌,除了《一世情缘》不错、《其实你不懂我的心》凑合外,其他的我都不大喜欢。
    还有潘美辰。冷冷的声音、冷冷的旋律、冷冷的歌词意境、好一块拒绝融化的冰!
    “我是一颗拒绝融化的冰,坚持这样的角度和坚硬;我是一颗拒绝融化的冰,坚持不变的寒冷和清醒。”“于是我渐渐凝固成形,于是我渐渐变得安静,让那曾经炽热爱你的心,化作一颗拒绝融解的冰!”  她的歌虽然风格相似,但我却不觉雷同。我喜欢潘美辰的歌,每一首歌。
    当然,“温馨预约”中,也放过最能打动我的两首歌,那两首当我深夜在南看铁门外等待着被送进去时缠绕在耳边心际的歌。
    “我对你的心你永远不明了,我对你的爱却永远在煎熬!寂寞夜里我无助的寻找,想要找一个不变的依靠。再给我一次最深情的拥抱,让我感觉你最热烈的心跳,我不在乎你知道不知道,疼爱你的心却永远不会老。你对我象雾象雨又象风,来来去去只留下一场空!你对我象雾象雨又象风,任凭我的心跟着你翻动!”
    “昨夜的雨,惊醒我沉睡中的梦;迷惑的心,缠满着昨日的伤痛;冷冷的风,不再有往日的温柔;失去的爱,是否还能够再拥有!漫漫长路,谁能告诉我,究竟会有多少错,何处是我最终的居留。曾经在雨中对我说,今生今世相守,曾经在风中对我说,永远不离开我!多少缠绵编织成的梦,多少爱恨刻划的镜头,为何一切到了终究,还是空!”
    柔肠百转,悱恻千回,音乐的感染力和穿透力对于我无疑是巨大的。每当我听到这两支熟悉的旋律,我总是痛不欲生,…… ……
    在院子里靠着南墙拆棉纱、拆着棉纱听音乐,真是南看住号子的两大享受。哪怕每天的“三瓢”再稀些“两圪旦”再小点,我也心满意足了。
    南看的喇叭每天上午给我们“温馨预约”,中午停了,下午四、五点开始播些其他节目,大多是些热线咨询栏目,听众与主持人交流些心理上的问题,很有意思。人犯们听得津津有味。况且,主持人可是女的啊!住号子时间长了,任何雌性的东西包括声音都是大受我们欢迎的。毕竟,号子里结过婚的或有了对象的或量过米的总之享受过男欢女悦者占大多数,而傻乎乎如我者实属凤毛麟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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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楼主| 发表于 2008-02-11 02:59:00 | 只看该作者
当然,五院并不是只有犯人只有四蛤蟆,五院也有干部,也有人民jc。不过,人民jc为人民当然不会是为我们犯人的。
    南看每个院子有三名干部,为主的一个被称之为主监。五院的主监姓王。王干事近四十岁,正值壮年,本来在某个派出所工作好象是犯了点什么错误,被下放到看守所来了。
    王干事疾恶如仇,性格刚烈。好象他犯的错误就与他宁折不弯不会讨好上级有很大关系。但他由派出所下放到看守所的历程已使他深深感受到了个人力量的渺小。王干事调来之初时对监所里的牢头狱霸现象也是深恶痛绝,有心乱世用重典地整治一番。当年冬天,寒冬腊月滴水成冰的三九天,他随便找了个茬,让四蛤蟆顶在院子里。当然不是如我们板油一般的顶了,大油自有大油的风范。王干事让四蛤蟆脱光衣服,赤条条地只留一个小裤衩,光着脚站在院子里,然后往四蛤蟆身上浇了几桶冰水,这之后才让他顶到南墙上。王干事和我一样也有一米八,比我还要魁梧,身高体壮,挥舞着警棍劈头盖脸地奋力打了四蛤蟆足够五、六十棍,直到自己都浑身冒汗腰酸臂痛打不动了,四蛤蟆仍一声不吭咬牙顶在墙上,任凭汗珠汇成小河往地下流,但流不到地面就冻住了。于是四蛤蟆下巴、双耳各垂下一条小冰棍、满脊背全是黑紫,但他还是坚持就那么顶着。
    硬汉子总是让人佩服。四蛤蟆站王干事辄感到佩服,再加上时间长了发现四蛤蟆为人有原则做事有手腕,人也还不错,于是二人关系变得密切直至牢不可摧。于是四蛤蟆比以前耍得更大了。
    其实牢头狱霸这些东西,在任何一个监所里都存在并且不可或缺。试想,社会上有多少高水平高文化高素质的人,他们尚且做不到“无为而治”,如何能要求监所里的犯人、人犯们做到?因此便需要小数有能力的犯人去管理大多数的犯人。当然牢头狱霸的存在和某些做法是不合法的,但如果没有这些少量的违法而任犯人们自由发展,号子里每天会乱成什么样可想而知。干部?干部们哪里管得过来!干部们可能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住在号子里吗?犯人嘛!就是需要用俾斯麦一样强有力的铁血政策来管理的。
    
    五月,五院分来了张干事。张干事刚从警校出来。据说他的同学们之中有关系的就被分到市局或各分局或各派出所,而没关系的只有分到看守所实习。张干事属于后者。
    张干事年轻气盛,疾恶如仇,到来之初以监所里的牢头狱霸现象也一样的深恶痛绝。他急欲狠狠打击却又无从下手。张干事对工作认真负责,轮到他当班时,早上放茅他亲自放,每顿打饭时他要站在旁边盯着,白天我们拆棉纱时他会悄悄爬到号子顶上监听我们的闲聊内容(此为南看建看以来第一人),傍晚拆棉纱结束后他要求五院所有犯人包括四蛤蟆等跑号的全部站到院子里进行军训(此举为南看建看以来首创)。
    张干事转正后仍留在南看。我离开五院后再也没有他的消息。
  
    其他两名干事忽略不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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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楼主| 发表于 2008-02-11 02:59:00 | 只看该作者
次写明信片时,我让杨梅把我在大学时的英语课本送进来。果然,当月二十号她送来了。(事后我才知道,案发之后我所有的东西都被父亲拿回老家,杨梅给我送的是她的书,而她在学校只能和别人伙着用一套)
    监所里不准有任何写有汉字的东西怕传递信息,但英国字除了我之外就没有认识了,再加上时间长了干部们大兵们都知道我是个大学生送进来的也仅是课本而已。当然最重要的是王干事坚决同意让我在号子里学习。于是我的四册英语课本被送到我手中并得以由我保存。无论哪次查号,我的课本总是安然无恙。英语这东西在高中就基本把语法学完了,大学主要是增加词汇量,所以没有老师并未对我产生什么障碍。几年的牢狱生活中我不仅看完了这四本书,还让家里给我买了十多本外文原著如红与黑、教父等供我读。
    但南看并非只住着我一个大学生,里面的大学生就连经管院的也并非只我一个。南看五院七号就住着另一个经管院的。他和我是同年新生,但他比我还早进来一个月。他叫眯眯。
    眯眯是太原本地人,好象是经管院九二会计系(?)的,因为偷同学们的录音机、饭票菜票、以及钱等而入监的。眯眯虽也是个大学生但他却没有得到尊重,其中原因我也不知道。眯眯的眼睛和我一样也很小,笑起来眯成一条缝,所以人们都管他叫眯眯。
    南看的四院住着两个大学生,其中之一叫高美声,之二叫淋病。
    高美声是山西大学艺术系学声乐的。高美声专修美声唱法,修得连说话都是一股美声味儿从鼻子里出音儿。夏天傍晚有时南看某院要组织人犯们学唱社会主义好没有gcd就没有新中国时,总要到四院请高美声来教的。高美声因为偷了不少自行车而被山大派出所抓了个现行,然后来到我们身边教大伙儿唱歌。
    淋病是太原市理工大的。淋病高中复习了好几年才从运城来到太原读大学。淋病爱好广泛,爱好抽烟喝酒最爱好量米。淋病囊中羞涩量不起高米只得去太原市桥东街(一个靠近火车站和长途汽车站的廉价米的聚集地)量些低米。便宜没好货于是淋病染上了淋病。淋病为了满足爱好不仅撒谎跟老家老实巴交的双亲要钱,还偷拿同学们的东西去卖。先偷拿同宿舍的,后来逐渐扩展到其他宿舍,拿的东西的范围也由东西扩展到钱。当淋病决心到社会上一试身手时他便来到了我们身边。很不幸后来有一段时间我还同淋病住一个号子。这种a za 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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