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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聚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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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服刑的真实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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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楼主| 发表于 2008-02-11 03:09:00 | 只看该作者
警车启动了。警笛响开了!
    “呜--哇--呜--哇--!”
    响彻云宵的警笛声中,我绝望了!凭什么我就不能在南城下判决!凭什么要把我转到上马街重判!在那儿等待我的将是三大刑!凭什么啊!
    我和络腮胡戴一副铐子,坐在后排中间,一边一个大盖帽,前面是胖检和司机。
    警车呼啸着驶出南看,驶离菜园西街,驶上了五一路。马路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但红男绿女、陌陌红尘,此时已与我恍如隔世!不知何年何月才会再踏上没有铁窗铁门钢枪电网的土地!不知何时才能再次呼吸到自由的空气!
    很快,上马街到了。
    上马街,太原市公安局看守所。前面便是市局预审处:五处。这一点和南看相似:前面搞预审,后面关犯人。
    警车停在五处办公楼边。胖检进楼去办手续,我和络腮胡在车上等,另三人下车,在车边闲聊。
    此情此景,又使我想起了刚进南看的那一夜:面前就是高墙铁门,我在警车里绝望地等,车里的音乐是《象雾象雨又象风》和《风中的承诺》。但今天没有音乐。我虽然也绝望,但已不是对号子一无所知的懵懂青年了。
    上马街的墙更高。看门的武警不是在墙上,而是在一个小门两侧持抢值勤。我不知道这扇门、这堵墙后面会有什么在等着我,但我毕竟已是住了一年号子的老犯人了。事已至此,已无退路,管它前面是万丈深渊还是刀山火海,硬着头皮顶吧!
    胖检下来了。我们下了车。武警验过进门票,开门放我们进去,他们年轻的脸上满是对我和络腮胡的敌视和刚毅。“牛**的必呀!透**的大兵!”我在心里恶狠狠地骂着。
    上马街,我来了!老子来了!顶多就是这条命了,看你们能把老子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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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楼主| 发表于 2008-02-11 03:09:00 | 只看该作者
咣铛!”一声,大铁门在身后关上了。我迈入一个崭新的世界。此时我已经做好思想准备了,要以崭新的心态去迎接深不可测的未来,而恐惧是徒劳且懦弱的。“人不能改变环境,就要去适应环境。无论在哪都一样”,这不是哪位哲人说的,这是日后父亲告诉我的。
    铁门内两侧各有一排提审室,同南看的格局一样:窄且离的很近的小门,说明每个提审室都很小,黑铁皮门上一律是白底红字的数字编号,数量上要比南看的多,好象有二十多个。
    大院很宽敞,往前走左手边有一个小院,入口处一道铁门、里面一排平房,不时有身着囚服的犯人进出。不消说,这儿是服刑院,余刑在一年以下不需送往劳改队的犯人住的地方。上马街虽说是需判三大刑的人才有资格来,但那只是指团伙头目、主犯及单犯,有些团伙里的从犯判的还是很轻。
    右手边拐过去也是一个小院,当时分析不出是什么地方,后来得知是厨房所在。
    再往前走,又是一堵高墙,又是一个大黑铁门。毫无疑问,它里面就是我的新家:未决犯的关押场所。铁门旁有一间办公室,看门的就在里面,不过不再是荷枪实弹的武警,而是监狱jc。看守所不是监狱,但里面的jc也属狱警。
    进了门,中间是一条不长但宽阔的大道,左手边三个院子,右手边两个。每个院子各有一扇大黑铁门。左侧三个院子的上方,白圈红字:3、4、5。右侧的两个院子上面没有,后来才知道那是女监。
    令我惊讶的是,和左侧的三号院相对的那个院子,门上居然挂着“医务所”的牌子!想起南看的弟兄们如果得了脓包疥后,从外面诊所请来的胡屠夫身子离老远,伸长胳膊,用铁丝前面绑着块纱布,捅进脓包在里面转动着吸脓,不管这边呲牙咧嘴汗如雨下的情景,再看看这块“医务所”的牌子,刹那间我感动得差点热泪盈眶!在看守所里设立医务所,多么富有人性化的做法啊!好有人情味儿啊!就算明天枪毙你,今天你在这儿病了也能得到适当的治疗,多么伟大的gcd啊!刹那间我相信上马街的干部一定有好多党员。南看?就算有几个也不纯洁。
    各个院子中间离得很开说明里面院子很大,从我目前站的位置看过去,院子里的号房虽也是平顶房,但比南看的高些,说明号子里采光要好。总之,到目前为止,上马街给我的总体印象,并不象在南看时他们描绘的那样阴森恐怖。
    1993年11月1日,现在估计是10点多,我站在宽阔的监内大道上,初冬的薄阳从云层中钻了出来,我的身上仿佛感到一丝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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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
 楼主| 发表于 2008-02-11 03:10:00 | 只看该作者
我被分到了四监,就是四号院。
    我被带着,从大门旁边的一个小门进入干部值班室。当班干事姓阎,瘦小干巴,满脸沟壑,说话是一口不知哪儿腔,听起来怪怪的。简单的登记后,他搜了我的身,并让我打开铺盖卷检查了一番。注意!是他亲自动手登记!亲自动手搜身!亲自动手检查我的铺盖!而不是象南看那样,一切都由跑号的犯人来做,干部只需在一旁看着就足够了。我心中十分疑惑:难道上马街就没有跑号的犯人?难道上马街的管理就有那么正规?有跑号的就绝对会有牢头狱霸,难道上马街会没有牢头狱霸?难道上马街会没有水土?难道??????刹那间我又差点感动得热泪盈眶。
    疑团解开了。
    阎干事拉开面向监舍的门,大吼了一声什么,很快,一个穿着夹克的胖老头走了进来。阎干事扔给他钥匙串,同南看一样的大钥匙串:“五号!”老头便带着我走出了干部办公室。
    唉!毫无疑问,这老头和我一样,也是个犯人,但人家是跑号的犯人。看来,上马街什么都有。看守所里应该有的,号子里应该有的,这儿也会有。
    此老头面目慈祥,头发略有谢顶,尚存的一圈也已斑白。胖胖的身躯,凸起的肚子,稍慢但稳重的八字步,由于胳膊窝肉多导致双臂与身体离的远所以走路时胳膊向外甩。一瞬时,我觉得他和我爸爸有些相似。后来得知,此人入狱前是南城医院的院长,为官多年,福态官态官架等皆十足。为官者,哪有不贪污之理,只是此院长的贪法太不质量:该贪污的贪了,不该贪的也贪了。职工几年没发福利,医院里就算买一批扫帚他都要过过手收些回扣。长此以往,怨声载道。当然普通小医生们是扳不倒院长的,哪个院长在上面不是关系网错踪复杂根深蒂固啊!扳倒他的,是几个上面也有些关系且长年捞不到油水早已恨之入骨的几个副手。职工们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在院长被抓走后,在医院门口放鞭炮庆祝。由此可见,在应付好上层领导的同时处理好周边人际关系是多么的重要。下面的?当然勿庸费心啦!下面的员工哪个要是有些关系,早把他提升成副院长、总务科长、办公室主任之类的中层小官了呵呵。
    四监的院子很大,比南看的大得多了。左侧南墙上居然有一面水泥黑板!院子中间有一排三个花池!院子对面尽头是厕所。右手边是一溜十几个号子。前面的几个不象有人住,不知里面是些什么。从五号开始关押犯人。号子的窗户很大,虽然也有铁栅栏但这对我的心理形不成任何刺激,毕竟,社会上的房子,不也是家家户户窗户上都有铁栅栏嘛。窗户大,则采光好。号子门是双层的,与南看那一层黑铁皮门、门上拳头大一个号眼、号眼上一片铁皮盖子比起来,这儿看上去要文雅的多:外层的铁门被漆成含蓄的棕色,里面是深红色的木门。
    黑板,花池,大窗户,木头号门,我很欣赏我的新家。管他以后的软件咋样,仅目前的硬件看来还不错。操!老子就在这儿熬几年,怕个逑!
    哦!五号的门开了,该抱着铺盖卷的我进去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不管以前怎样害怕,怎样恐惧,怎样不情愿,我还是被关进了上马街的号子:四监五号。
    整个号子比南看的要大一些(后来得知这儿是10。47平方米,南看是9平方多一点),里面现有七、八个犯人。进门右侧也是通铺。不过,号子里没有马桶,墙角有一个小水池,上方有一根自来水的水嘴!好吸引人的设施啊!尽管只是自来水,但它可以让我随时管饱地喝到水!号子里的几个犯人或坐或躺都在铺上。很快,二铺位置的一人吸引了我的目光,并使我感觉到转到上马街后的第一丝寒意。
    他趴在铺上,双手放在头前,但居然戴着铐子!是一种土铐子,指头粗的两根半环铁箍套住双腕,左右四个接口处略扁,有孔,一根筷子粗的铁棍从上而下贯穿这四个眼,最下面是一把锁。我从没见过这种手铐!它笨重,朴实无华构造简单却坚不可摧,线条简洁流畅却有着扑鼻的杀气!此人头朝墙趴着,双脚向外,双脚踝处赫然是一副脚镣!脚镣我在南看时也见别人戴过,有人越狱未遂抓回来后戴上的,双脚踝那儿各有一把小锁锁着。但是,现在这副脚镣,没有锁,接口处,分别是用铆钉铆死了!铆钉的坚固会让所有人丧失打开它的任何可能和尝试。他穿着一身绒衣,奇怪的是,绒衣绒裤都被从两侧剪开劈成两片!剪开处用红而包边,每隔二十厘米,两边就各缀着小红布条用来绑衣服。乍一看,他全身从上到下全绑着小红布条,刺目的红色!血腥的红色!他是谁?他为什么是这个样子?莫非他就是人们说的上马街的死刑犯之一?好恐怖!
    突然,一声似相识的叫声传入我耳中,把我从恐惧中拉回现实:“小白!”
    我一扭头,居然是在南看五院四号时曾在一起呆过几天的红军!那个偷了几辆汽车,在南看住了几天就被转往上马街的红军!那个转监时也是吓得一脸死灰的红军!但今天的我又何曾不是面若死灰呢!
    但是,毕竟也算是个熟人。在这儿,能遇到个熟人不容易啊!我的心中翻腾涌动着无比的亲切,但嘴上只能淡淡地说:“你在这儿啊。”因为我不了解上马街,不了解这个新号子里各个犯人之间的地位和关系,不了解这儿的规矩。不过红军是站在窗边和我打招呼,窗边的位子是头铺,难道红军在这儿混了个头铺?不错啊!这就好办多了。我暗自庆幸。
    但是,红军只说了句:“你先把东西放地上吧。”再无下文。我这才敢把一直抱在怀里的铺盖卷放到地上,自己站在一旁。
    红军手里拿了个东西在夹胡子。过去的牙膏,膏体是铝箔的,但上部牙膏被挤出来的部位有个扁锥体的小硬铁片。取下两个这样的小铁片,用一截松紧带把两个东西嘴对嘴连在一起,再把它们扳反过来大口对大口,一个小小的夹胡器就做成了。号子里不可能有刮胡刀。胡子长了,只好自己想办法做个夹胡器拨出来。它虽然是金属但算不上违禁品,大兵或干部查号时发现了把它们扔了,我们就再做几个。牙膏还是要让犯人用的,谁说咱们犯人没人权呀。拨胡子时当然是会有一点疼的,但正好能刺激一下因久坐而枯燥无聊的神经。
    二铺上趴着的怪人仍旧趴着,旁边有个小后生给他捏腿。丝毫没有因为进来了新犯人而有所新鲜感而起身看一下我,看这派头,是个经过世面的人,虽然他睡在二铺但一定是本号子里说话有分量的人。
    通铺上后面不大的地方坐着三个人,地下水池边也站着一个人。他们全都木然地看着我,根本没人因新奇而和我搭腔。而在南看时,每当有新犯人进来,全号的人都象饿久的狼群见到猎物一样,眼中嗖嗖冒着对刺激的渴望,其他号子里的人也欢呼雀跃,等待着干部离开以后从当事的号子里传来“嗵!嗵!啪!啪!”之类的水土声。上马街不一样。我进来都好大一会了也没人理我,木然地或坐或站或躺,沉思着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本号子规矩严没人敢擅自和新犯人搭腔,不过我看他们压根儿就没心思搭理我。
    这是什么意思呢?
    突然!我一扭头,看到水池上方的墙角处,居然有一个三角形的电视架!架上居然放着一台电视机!!!我好久没看过电视没见过电视机之类的家用电器了,我用力眨眨眼,它确实是一台真的电视机。天哪号子里居然会有电视看!由此可见,市看比南看就是强,在规模和管理上真是有一个质的飞跃啊!我再扭回头,看到号门上方,居然挂着一部收音机!是一部老式收音机,就象过去农家院子里挂的那种,长方形,棕木框,中间还有个大五星。我的新家里竟然有电视看有收音机听,好有文化气息哦!刹那间我感动得差点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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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楼主| 发表于 2008-02-11 03:12:00 | 只看该作者
阳光穿过约一米高的大窗户,毫无保留地洒了进来。号子里光亮十足。墙角的被垛和通铺后靠墙摆着的三个被子,都很整齐。铺上虽有人或坐或躺,但蓝白相间的格子床单能看出来洗的很干净。
    我还是笔直地靠墙站着,铺盖卷就在我脚边。还是没人吭声。
    如果新犯人进了一个号子后,没人随便搭话,通常说明这个号子有规矩。有规矩当然说明有水土。唯有拳头下才能出秩序。人嘛!基本上都是吃硬不吃软,都很贱。三字经一开始就说:人之初,性本贱……不过,我也是人不是神,我也贱。
    可是,就算有水土,他们能把我怎么样?我现在可是个住了近一年号子的老犯人啊!一年啊!在南看已经迎来送往好几批犯人了,怎么说也得给我留点面子吧?况且,红军坐在头铺,看他的面色红润,穿着整齐,能看出他在这个号子也属于上油阶层。有他在,就算有水土,也不会重到哪儿吧?
    这时,开饭了。
    院长拿着钥匙串“哗啦啦”一路小跑,先把号门全部打开。透过窗户玻璃我看到还有几个犯人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不消说,这几个都是跑号的。
    五号的号门开了。我们四院五号是第一个号房,打饭放茅当然排第一。
    院子的大铁门开了。一个年轻妇女推着一辆饭车过来。车上并排放着两个一抱粗一米高的白铁皮桶,两个桶都腾腾地冒着热气。啊!居然是女性并且是年轻的女性给我们打饭!她高大健硕,长发圆脸,本来不算好看但我目前看上去绝不难看!我已有一年了没有仔细看过一个雌性了!她穿着白工作服,下摆有很多油渍,用力推着饭车往前走,胸脯也随着步伐努力往前顶--胸很大,隔着工作服我也能感觉得到。
    很快有跑号的过去,接过饭车推过来。女性拿着饭瓢跟着,中跟鞋,走起路来发出清脆的声响,并使她丰满的屁股左右微扭。狗日的!老子以前没操过B,住了一年号子后现在看这女的都眼发直,其他犯人年纪大的结过婚年纪小的是混混,在社会上哪能没和女的睡过啊!他们见到此情此景会有什么想法?我偷眼看号子里的其他人,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并没人直勾勾地盯着妇女的胸或胯。哦我明白了!他们在这儿每天都能看到她,不稀罕了。只能看不能干,顶多在砍川时用得着想一下,其他时候是不会引起性欲的吧。
    阎干事站在办公室的门外,这时也慢慢踱过来,看了看桶里,说:“什么菜这么香?有肉?”
    “是呀!今天肉菜!”妇女一口晋北腔脆生生地答。
    号子里顿时一片欢腾。
    透他妈啊!我怎么这么命好!刚转来就遇上吃肉菜!离上次吃肉多久了?好久了吧?好象是夏天时在南看吃过一次。可是***今天我刚来就碰上吃肉了!管***在上马街会判我多少年,就算死缓无期,老子今天也要吃肉。
    后来红军告诉我,上马街的伙食要比南看强,一周差不多有一次肉菜,虽然平时也是“三瓢两圪旦”,但这儿的镘头和窝窝头要大一点,过节什么的经常还改善一下。“上马街嘛!关的都是些甚人!他敢象南看那样克服犯人?吓死他!”红军恶狠狠地说。他口中的“他”我不知在指谁,可能是zf?
    我们鱼贯而出,刚才趴着睡觉的戴镣者也站了起来。听说是肉菜,他苍白的脸上也蕴含着一丝笑意,趴在窗户上向外看。他身材瘦削,是个很有些男人味儿的中年男子。他的饭菜是别人给打回来的。
    有人塞给我一个饭盆。我排在最后。到了饭车前,妇女“哗”地舀起一瓢菜汤,经过桶中提升空中滑行,倒进我盆里时已变成了关瓢。但,香味扑鼻,香味扑鼻啊!我的饭盆里,菜汤表面居然飘着六块肉片!白花花的肥肉噢!一个跑号的递给我个馒头,热腾腾的!确实比南看的要大一点。肉香和馒头香钻进鼻孔,润入肺腑,我快陶醉了。
    号门关上后,通铺上的褥子也已被人掀起半截。红军和戴镣者坐在头铺二铺的位置上,前面地下也站着二人。四人围着四盆菜啧啧有声赞不绝口。其中一人问:“再开袋牛肉干就着吃?”东北口音。戴镣者:“肉菜还吃逑的牛肉。今天这肉还不算少。”
    看来,这四人属于大油阶层。
    通铺的后半部分,也掀起了褥子,围着三个人。他们已经吃开了,一口汤一口馒头,甚是过瘾!毫无疑问,他们是板油。当然,我也是。
    我端着菜拿着馒头靠墙而立,拿不准该不该把肉菜让给大油们吃。在南看,偶尔的肉菜板油们是吃不到自己那份的。
    红军看到我没动,就招呼我:“小白,快吃吧!你到那边,和他们一起吃吧!”多亲切的关怀啊!这句话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但我也不能给鼻子就上脸,咱毕竟是个有尊严懂规矩的老犯人嘛!
    我说:“我就在地下吃吧。”然后,我圪就下,把菜放在地上,用小勺舀着吃,一边就着馒头。
    真香啊!除了面上飘的肉片,盆底还沉着肉呢!肥的瘦的一共有十多片(块)。我贪婪地嚼着肉,真香啊!不管饭后是死是活(因为水土一般是在饭后开始),但我现在要尽情地享受美食。
    多年的牢狱生活使我明白,灾难总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悄然而至。换号话说,不管今天如何计划,你也不会知道明天会有什么事发生。反正一样是措手不及,与其忧心忡忡地面对未来的恐惧,不如坦荡地享受现在而别为明天考虑太多。所以直到现在,我一般是不对任何事做长远计划的,把理想压在枕头下,睡着也就什么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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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楼主| 发表于 2008-02-11 03:12:00 | 只看该作者
午饭过后,饭盆也很快被别人洗完了。
    没有人午休,也没有人吭声。在这一小段真空时间,我能感觉到,服水土这一关是躲不过了。
    有人问话了:“因为甚进来的。”
    “打架打死人了。”我尽量营造出在漫不经心中表达出自己手上有人命这一事实。毕竟,我杀过人啊!你们不畏我三分么?
    “杀了几个。”继续是平淡且真正漫不经心的腔调。
    “一个。”
    一听只有一个,问话者略有失望,扭转过头再也不问了。毕竟这是上马街啊!他们见过的杀人犯太多了。只死一个说明过程不会有多惊险刺激曲折,也就没人爱听。我有些沮丧,脑海中霎时浮现出“当时怎么不多干死几个,免得现在让人小看”的念头。
    过来两个年轻人。一个是刚才洗饭盆的。按惯例他应该是在我之前最后进这号子的,我来了我擦地,他被顶起洗饭盆。另一个是刚才给戴镣者捏腿的。不消说也是板油一个。洗盆者身高一米六左右,算得上敦实粗壮,脸上全是粉刺,好大的粉刺啊!其中一个都快把嘴角的酒窝填满了。捏腿也只有一米六左右,瘦马鬼筋。不是吹,就他俩这样,我顶在墙上任他们打,他们也不一定能打翻我。
    “知、知道规矩么。”捏腿者还是个小结巴。
    “知道。”
    “顶好!”
    “我在南看已经住了一年了,身子都住穰了,你看……”我试图摆个架子。
    “一年?你看这儿的哪个不是住了一年以上的!顶好!”
    看来这一套行不通。我原以为他们这话只是用来搪塞我,后来才得知所言甚实。在上马街住了一年号子的比比皆是,住两三年才敢自称是个老犯人,居然还有一个住了八年判不下来。这些以后再说。现在我先顶好。
    我顶在木头号门上,不疼。没人要求我做到“雁飞”,我也就顺势偷个懒,只是普通地弯下腰,头顶门。
    “嗵!嗵!嗵!”几肘砸在我背上。太小儿科了!我身高一米八出头,虽在南看一年来食不裹腹而面黄肌瘦,但骨架子毕竟放在那儿。就他二人这力度,和我比差远了。
    “嗵!嗵!嗵!”又是几下,还是肘子。没有脚肘,没有通心肘,看来这俩后生道行不深,既没掌握打人的要领,打人的欲望也不强烈。我顶在门上,背后不疼不痒地挨着肘。回想起在南看时给别人服水土的情形,从内心深处蓦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想打人的渴望。我太想打人了!就现在!
    但我不能,我不能服股(反抗)。不过,也得表示一下,不能一味挨打。
    我直起身:“在南看把身子都RUA疲了,差不多就行了吧。”
    “少鸡巴扯这些,顶好!”捏腿者不依。
    但我并没有立即弯腰顶下去,而是笔直地站着,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我以前没服过水土,也害怕上马街,但现在已经来了,也服开水土了。既然命运要让我在这儿熬一段时间,我就不能甘于当个最底层的板油。就算我目前只能做板油,我也要做个有尊严、不能让别人小瞧的板油。想到这儿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估计我当时的脸色很难看。我脸大眼小肤色黑,虽有眼镜彰显我文化人的身份,但镜片后的小三角眼一扫,他们应该能体味到“狰狞”之意。
    但是,我还是服软了。三五秒的僵持后,我还是顶下来了,因为我深知自己没有任何实力去服股。不服股,只能服软了。我顶在门上,等待着水土的再次到来。操!就算你们几个一起来,也扯老子的旦!
    “算了。”有人发话了。是戴镣者。我直起身,依旧挺拔,淡淡地看着他,不因为他停了我的水土而流露出对他的服从感激和谦恭。
    水土结束了。
    洗盆者告诉我擦地布子放在哪,如何擦,擦到什么标准。其实这是勿庸多言的,我在南看就是从洗马桶擦地干起来的。在这儿最板的板油只擦地,没马桶,一天放两次茅,大便就在茅房,平时在号子里小便时就在水池里,一边尿一边用水冲,根本不会有臭味。号子里现在有八个人,通铺上睡六个,我和洗盆者睡地铺。他姓张,叫张翼德。张翼德?这个名字让我不由得多瞅他几眼:矮胖的身材,蹩脚的普通话,满脸的粉刺,这不是纯粹玷污了我心目中猛将张飞的高大形象嘛!
    事后,一次只有红军和我单独在一起时,他说:“当时我已经表示出认识你了,就想着水土就免了。没想到他们还要动手。后来我见你直起身,以为你要股。你要是股了收拾那两个小的没问题,别人要是敢上,我就翻脸跟他们干!”
    我淡淡一笑:“没有事的,这水土差远了,况且规矩嘛!有点水土也是好事。”
    红军表示非也,在南看时保全和我对他不错,现在我来了,怎么也要照顾一下,但那人(戴镣者)不给面子,给我服水土时他没有制止。这使得他自己脸上很是挂不住。
    给不给我服水土,服到什么程度,这折射出这个号子里两个大油影响力的竞争。看来,凡事都要透过现象看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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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楼主| 发表于 2008-02-11 03:13:00 | 只看该作者
下午的时光总是枯燥无味的。不过,我刚来,太需要了解这儿的情况了。但是,南看一年的号子经验告诉我:到了任何一个陌生的环境,必须做到少说话多干活,多长耳朵少长嘴。
    墙上有监规。这当然是要背会的,并且我不到一小时就背下来了。这儿的级别是高,南看监规最后是“太原市公安局制”,。上马街监规最后是“山西省公安厅制”,当时我无聊时经常倒背。现在我只能记得一点:“制厅安公省西山理处加严重轻节情其视者违”。其他忘了。
    我蹲在墙根听他们闲聊,根本用不着我刻意去打听,时间稍长点他们的情况我就全了解了。
    红军是偷汽车的这我知道。后来判了十五年。
    戴镣者了不得,以后专门说。
    说东北话的中年男子,也从南看转来,是南看当时大名鼎鼎的“四院东北”。此人姓杨,吉林白城人,诈骗,骗得汽车无数。当然,此次只抓了他两辆车的现行,其他的他打死也不说。他在老家开着汽配商行,自称商店里基本上不进货,把整回去的汽车拆开卖卖就足够了,无本万利财源滚滚不亦乐乎!他老婆在他出事后马上赶来山西并长驻太原为他找关系铺路子,目标从检察院定罪时少定几辆车,到法院少判几年,再到看守所里不受欺负有人照顾,面面俱到。他说咱就是有钱,就没有钱办不成的事。他说案发后检察院去他老家白城查财产和账,他老婆一路同行管吃管住管玩回来时每人还装了几千块钱,所以现在只给他认定了诈骗即遂一辆车。东北在南看时因财大气粗已是声名赫赫,卖货时方便面一百包装的一搬就是十箱,火腿肠之类的更是成箱成箱地搬进号子,然后再给跑号的送好多。当时四院的大拿苏某见这是块肥肉,就在干部耳边吹了风,东北如愿以偿混成了跑号一族。可惜好景不长,没跑几天号东北就被转到上马街。到了这儿,好象老婆的关系网渗透不进来,自己混不成跑号的,只能在号子里多买些吃的打点同号的头铺二铺,混个自个儿肚子圆。东北做案方法简单,只是利用银行不知哪两种票据上的时间差,再加上他的座右铭“做人要胆大心细”。东北此次在太原这个小地方翻船还是贪欲使然。本来已经到手一辆车并且已经开走了,却又返身想把当时做为障眼法而下定金定住的第二辆车开走。结果就犯事了。东北的足迹踏遍祖国的大好河山。到达任何一个地方后他最先去浏览的地方是当地存放骨灰盒之所,并且每每能从一些骨灰盒中找出能供他使用的死人的身份证(这种做法让我大吃一惊)。东北闲聊时曾无意中提到:“我有一次整的红桑塔……”虽然他及时刹住没再往下说,但我们已是哄堂大笑,不过没人会举报他。知道举报了也没用。东北后来判了六年,留在太原东太堡砖场(太原三监),他害怕去了煤矿让他下井,他最怕死了。
    号子里大油阶层四人组中最后一个,是一身体修长面容姣好的小后生。面如鹅卵剑眉凤眼,看上去相当漂亮,别人称之为“宝宝”。因参与抢劫被判十五年,每天都在等着被送往劳改队。老江湖们常取笑他:“宝宝!透**的你长得这么“七他”,去了绝对要让人下瓜!”宝宝一开始还很惊恐害羞,后来也就习惯了并有被下瓜的心理准备了:“我这瓜要下也只能让大油下,去了劳改队先看谁耍的大,晚上把屁眼洗干净让人家透吧。”又有人取笑他:“美死你!你刚去了就想当大油的瓜旦?撅那儿人家也不会看你一眼!刚去了你就准备让众人乱透吧!”宝宝很无奈:“要是能股老子就服股了,要是不行,就让他们透逑吧,反正这青春是保不住了。”
    板油之一,魏二明,阳曲人氏,团伙失去。他参与的不多后来只判了七年。他给我留下的印象是无知和盲从。他年纪不大社会阅历不深且没念过什么书,辩别是非的能力不强,服从于任何一个他觉得比自己强的人。正因为如此,在给我服水土时,他又想动手打我以显示靠近带镣者,又察觉出红军和我认识而不敢动手怕得罪经劳。二明这后生不错,虽然骨头软些但听话,后来也听我的话。二明说他在社会上卖过早点。做油条是要很早起床发酵的。他四点起床和好面后往里面少尿点,然后回去接着睡。六点过来时面会发的相当好。二明说这也是和师傅偷学的,尿里有碱能让面发好。反正自己人又不吃。
    板油之一张翼德,给我服水土者这一,以前好象说过,不提了。
    板油之末豆芽儿。豆芽的案不重,属北城管,可当时北看正在大修,就把所有犯人集体迁到上马街暂住几个月。豆芽爸爸是卖豆芽的,他自己又长的很瘦小,绰号由此而来。豆芽每天生活在死刑死缓无期之中,觉得自己偷的那两三千实在不值一提,每日里憧憬着出去后自己也能狠狠干一票发点财,并且不能被抓住,并且要送也是往上马街的大案,绝对不做送到城区的小案子,没派头。年轻真好啊!充满梦想的年代!充满梦想的豆芽负责每天整摆在外面的三个被子,因为知道到了劳改队后整被子这一关很关键,并给各位大油揉腰捏腿,无事时便在通铺前窄小的地上踮着脚跳舞,好象叫“颠四”?我不懂。豆芽在颠四时常哼着“人潮不海中有你有我”的歌自娱自乐。自娱自乐的豆芽每月家里没人来看他时总要骂他老子,他想不到他老子在外面卖豆芽有多辛苦,他不知道他老子每次来看他时要给他买些日用品之外还要给干部们送些豆芽以使自己儿子在里面受些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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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楼主| 发表于 2008-02-11 03:13:00 | 只看该作者
戴镣者,DGX。
   现在是1993年,要说他和他的同案们,得先说十年前的几起案子。
   太原市三营盘附近有一所海校。海军学校,里面自然有枪和子弹。某日深夜,突然有几人潜入海校保卫科,抢走手枪和子弹若干,后越墙逃走。被人发现后开枪,打死打伤追赶的职工和群众若干。
    太原市南内环街,省粮食学校附近驻扎着山西省武警总队。现在门口有双人站岗,但以前只是单岗,料想堂堂武警总队,有荷枪实弹的值勤士兵站岗,谁敢在这儿撒野啊!但某天深夜,有二路人经过,其中一人上前向当值武警询问时间。当武警低头看表时,掏枪将其当场打死。二人抢走其身上的枪弹后逃逸。从此省武警总队门口换成了双岗。
    某日,榆次市正在某广场召开公处公判大会。会场上红旗飘飘人山人海,人们都聚在这儿一睹盛况,警方也希望籍此扬警威、打击犯罪势力的嚣张气焰。当然,差不多全市的警力都抽调在会场维持秩序以及押送犯人。每个犯人都是五花大绑,身后由两个jc拧着胳膊,以衬托出jc所谓的高大。大会正在进行中,突然接到报案:相隔不远某街道上的储蓄所被持枪抢劫!二营业员为保护国家财产不惜被歹徒开枪击中,一死一伤。光天化日之下,这边开公判大会那边抢着银行,警方脸上自然很是挂不住,一边把公判大会草草收场,一边把受伤的女营业员送往医院,等她苏醒后提供些线索以供抓捕。
    这几起案,皆是同一伙人所为。老大王SP,老二“毛毛”(在逃),老三杜GX,老四王BG。
    榆次案得手后,得知竟然留下一个活口在医院里,几人心急如焚急欲灭口。王BG当时是柳巷派出所的民警,认识一些看护的jc,由王出面混进医院,有机会就把活口干掉。王揣枪混进医院后,发现病房内外、医院内外全是jc和便衣,无法下手。回来后几人一商量,由王SP出面到公安局自首,其他人在外面跑关系,确保:一、不枪毙,二、监狱里保证生活,三、妻子在外面有人照料。达成一致协议后,王SP到公安局自首(当时只交待了榆次这起案,但枪从哪儿来、同伙都有谁、现在在哪儿这些问题,他如何自圆其说我不清楚)。
    因有投案自首这个可以减轻刑罚的情节,况且主要有人花钱托人找关系,王SP只被判了死缓,住在祁县一监。每月都有妻子和弟兄们去探望,雷打不动。在监狱里也有找的狱警照顾着伙食等,混的还算不错。妻子也有人帮忙开着个饭店,衣食无忧。牺牲一人换取其他几人的自由,这也是他们当时所能做出的最好的选择了。其他案也就成了死案,一直悬在那儿。
    从此时起,到王SP突然抖出其他所有案子,这近十年间,他们就这样墙里墙外过着平静的生活。
    89年我家刚买了黑白电视,我当时刚上高中。记得有一次看节目,采访榆次储蓄所被抢劫案中受伤的女营业员一家。伤者好象有严重的后遗症,每天卧病在床。家里很寒酸。母亲在一旁哭诉:闺女为了保护国家财产受伤了,可出院后还没好利索就再也没人管了,这几年为了治病把家也抖空了,可那个杀人犯还在监狱里活的好好的,逍遥自在。我当时少不更事还奇怪,杀人犯和见义勇为者的下场怎么反差这么大啊!
    至于说王SP为何要在沉寂近十年后,突然交待余罪,其原因有多种说法。按官方的说法,是监狱干警有敏锐的双眼,从王犯入狱之初就不断给其做思想工作,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王犯终于坦白交待了余罪等等。这当然是扯淡。王SP再傻也知道,交待余罪只会越判越重,况且自己的余罪是几起轰动一时的命案!
    到91年(90?)时,王SP他们都已是三十大几的人了。我想他们为人干脆利落处事果断冷静,断不会一时头脑发热做出被感化的傻事。而他们兄弟几人感情还很深,就算王SP把其他几人咬了进来,没有一个人因此而怨恨王。反正是死是活也认命了。他们几人是我这几年见过的异姓兄弟感情真正铁的两伙人之一。当然与我同号的杜GX也不愿多提王世平这一举动的原因,只是在与他闲谝的关于此案的零言碎语中,我分析了个大概:王SP的妻子貌美有气质,独居多年后最终还是红杏出墙,而摘杏者居然是王的铁杆兄弟王BG!二人有了私情后,王妻和摘杏者心中有鬼不敢面对而有几个月没去监狱看王SP。当王问其他兄弟详情时,从闪躲的话语和回避的目光中捕捉到后院起火的信息,由此感慨世事无常人心难测之后心灰意冷。当然,监狱干警并不是一点工作也没做的,王SP入狱后凭多年的经验他判断出这是条大鱼,但对这种鱼不能急,不能诱,只能等。于是他基本上每天都同王SP喝酒聊天下棋,只聊闲话丝毫不扯到案子。酒菜基本上是自费,也有王的家人来探望时留下的钱物。在王在近十年后终于心灰意冷的日子里,这位老练的狱警依然每天不温不火地同王喝酒聊天。不该问的只字不提。结果就是,王把十年前的几起案子一涌而出。这位狱警立特等功一次,通报嘉奖提升是题外话。

我终于搞清楚了,里面不能有这几个人的名字!
  我把名字换成大写拼音就发出来了!
  一会我到百度上查一下,这几个不就只是做了几起案嘛,有什么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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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
 楼主| 发表于 2008-02-11 03:13:00 | 只看该作者
1991年王SP交待余罪后,省公安厅为之轰动,立即展开抓捕行动。
    老大王SP,直接从祁县一监转回上马街,在三监收押。
    老二“毛毛”,他哥哥当时是省厅一名副处级干部,按当时的警衔是一级督:肩章上是一颗四角星。年轻有为且上面有人,前途一片光明。得知弟弟等人被通辑后马上通知他们出逃。“毛毛”保住命了,自己被剥了警服送进上马街。后来以包庇罪判四年。每个人心中有自己的秤,孰轻孰重只有自己知道,外人不能做任何评说。
    老三杜GX,其伯父是青岛某部海军司令员。杜和“毛毛”潜逃后各分东西,他跑到自己伯父家里。山西省公安厅抓捕人员紧随而至,却在海军司令部家属大院门口被荷枪实弹的值勤海军拦住,亮身份是没有用的,战士们只服从上级命令,公安身份在其眼中恍如白纸一张。胆敢擅入者格杀勿论。杜GX的伯父在问清侄儿所犯的滔天大罪后捶胸顿足。在亲情和理智的交锋中理智占了上风,他毅然决定大义灭亲,亲手带着侄儿走出大院,交到山西来的公安人员手里。眼看着侄儿当场被人砸上脚镣戴上手铐蒙上头罩押上警车,白发苍苍的海军司令老泪纵横,拦住警车对天发誓,拼上老命也一定要保住杜家骨血!
    老四王BG,其堂兄王云龙时任太原市委书记,自己也已被提拔为柳巷派出所的一小领导,手下有人有枪,叱咤于黑白两道,仕途上可谓春风得意。但与其说王SP的举动毁了一切,不如说自己的不检点毁了一切。省厅派人持枪缉拿他时,因来得突然且未表明身份,手下的兄弟还以有仇家追杀,与追捕者展开枪战。但王BG还算聪明,缴械投降,后来居然给他认定了个投案自首这个可以从轻处罚的情节!
    他们几人被捕获后,连夜押回榆次,由省厅、太原市局、榆次市局联手审讯。他们由于知道老大已经全交待了,也不想再抵赖受皮肉之苦。可实在是十年前的旧事了,好多细节哪里能想得起来!但是,审讯人员要的就是细节,细到某一起案谁先进的屋,进屋后先迈的是左脚还是右脚!
    杜GX说,严刑拷打对他们是没有用的。想不起来就是想不起来,再打也想不起来。审讯方曾把他绑起来,吊在吊扇上,打开开关,他自己就被甩圆了在屋子里转,过一小会就天旋地转什么也不知道了,放下来被人用凉水浇醒后,连着几天耳朵极疼,脑子里嗡嗡的,什么也听不清楚。王BG的审讯情况他没说。
    顺便说一下审问犯人。刑讯逼供是明令禁止的,公安人员哪里能做知法犯法这种事啊!不过,明知你是死刑犯,就算打死了谁会知道?没人知道当然算不上刑讯逼供了嘛。还有,就算你不枪毙,我打了你之后我不承认,你能把我怎么样!难道你敢对我刑讯逼供么?笑话!老子是jc!所以说,严禁刑讯逼供和严禁把铅变成黄金一样,在中国能得到很好的落实。
    市局五处即预审处,很关键,从犯人口中获得的第一手材料最重要。你第一次审问时说太阳是方的,以后无论如何努力证明自己说错了其实太阳是圆的,这没用,我会视你为串供后篡改供词。所以五处的全是精兵强将审讯高手。据听说,上马街前面的一院(或是二院?我忘了)附近,有一排地下室,专用来夜审。上马街的犯人在晚上封号后一被叫出去突审,十有八九是被人抬着回来的。不过这些我没亲眼见过。又据听说,有一犯人深夜突审被抬回来后,左手鲜血模糊惨不忍睹,细看少了食指第一关节。醒来后告诉别人,这个关节是被人剪了三次剪掉的!此人三两天后便被匆匆上检下起下判,上诉第十天头上匆匆被枪毙了。这事我也非亲眼所见。我对这事表示怀疑,如同怀疑杜GX被吊在吊扇上一样,并不是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只是怀疑吊扇的质量是否可靠。
    杜GX当时已三十多岁,成熟稳重,话不多但句句在理,很让我折服,也潜移默化地影响了我不少。我没见他提及过他的家人。我们尊称他老杜。豆芽年幼,称其为杜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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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楼主| 发表于 2008-02-11 03:14:00 | 只看该作者
毛主席说:一切敌人都是纸老虎。
    没来上马街,对这儿充满了恐惧。待怀着绝望后破釜沉舟的心理被转到这儿后,才发现这儿并不可怕。世上成物皆不可怕,可怕的是对它的无知以及轻信别人对它的渲染。在号子里是这样,多年以后回到社会上,我发现这一原理同样适用于肮脏虚伪的现实生活。
    上马街同样也是号子。我依然属于板油。每日三瓢两圪旦。放两次茅。上下午还各有一次热水:每号半桶,拎进来倒进饭盆再把桶送出去。但凉水是管饱喝的。依然是吃不饱,但每天早上喝玉米面糊糊时,大油们总给我们四个板油扔过来两包方便面,一人半包,揉碎了泡进糊糊里,过一小会儿往饭盆里洒上调料,便成了绝对的美味!号子里由于东北的存在,便有着充足的方便面、豆腐干、肉枣、火腿肠等等,偶尔也会给我们四人拔过来一点。啊!好香啊!倒不是说我就眼馋这一点肉制品或豆制品,主要是为个举动让我觉得对我们板油的尊重。在号子里的板油,居然能得到来自任何方面的哪怕一丝尊重,多稀罕啊!所以我卖力地干好份内的活:每天把地板擦的一尘不染。我是多少热爱劳动啊!况且在上马街还不洗马桶,放茅时解大手,在号子里解小手时把水管开着尿池里,一点也不臭。如果万一有谁拉肚子,也可以在水池里解大手,不过完事后要自觉把水池洗干净。大油也要亲自动手。这是对板油的尊重(当然老杜例外,他解了大手由豆芽洗水池)。
    至于说上马街都是些大徒刑嘛,这是当然的了。不过,既然zf把你转到上马街,你就应该对自己犯的事心中有数。在南看身边全是三两年的小徒刑,判你个十年你会觉得前途渺茫刑期太长,到了这儿,你听听放茅时每个号子里都戴镣者“哗啦!哗啦!”一路走过,其他人不死也是无期二十年什么的,此时判你个十年你会觉得前途一片光明,希望就在前方。
    我本不想来上马街。就算现在已经打消了对这儿的恐惧,可我还是不情愿被转到这儿。因为中院一定会比南城区法院判的重。但我现在身边比比皆是十五年或更高刑期的犯人,还有象老杜这种已宣判死刑只等复核维持后一声枪响的戴镣者,还有从其他号以及前后院不时传来的脚镣“哗啦!哗啦!”的声音,我逐渐学会了阿Q的精神安慰:有什么呀!老子做案时未成年,反正枪毙不了我,就算住十大几年出来,咱还活着,咱捅死的那人可说不定已在哪块黄土下肥沃着大地呢!
    以前每天盼动静,到了上马街不敢盼了。听说,在这儿拖得越久越说明形势好,不是小好是大好;而处理得越快则枪毙得越早。案发后,在号子里拖他个三年五载,等受害方或社会舆论已淡忘了此事时,再悄悄地判决个无期死缓什么的,基本上能保住命。邓小平在89暴乱平息后说过:时间会使人忘却一切。届时就没人因分愤或私愤而搞申诉检举这些的了。拖得越久一般上说明关系越硬。
    在上马街,最快的是入监后第13天头上拉出去崩了。最慢的住了八年号子。此兄台被怀疑杀人:一座孤房里住着一孤老太,有一天被杀。现场留有打斗痕迹和此人的脚印、指纹,老太指甲缝里有他的肉丝,说明此人在发案的时间段来过这儿,与老太发生过打斗,但尚不足以证明他杀了老太。与此同时,还有两个六、七岁的小孩子也说那个时候见此人进过那屋过了一会跑了出来,惊慌失措,脸上有血痕。当然这么小的小孩没有完全刑事责任能力,说的话不能做为证据。公安唯一急需的就是此人的亲口供述。但此兄台一口咬定他去找老太偷欢,老太不从抓他挠他,未果,他只得退出,但临走时老太还是好好活着的。于是,夜审开始了。几轮下来,他签字画押认罪了。但在法庭上他扒开上衣露出作案累累,哭诉着在刑讯逼供下自己被迫承认杀人。这一下来的粹不及防,公检法三方没人想到他会用这招。本来开庭只想走走过场然后枪毙了算的。无奈法院又发回公安局补充侦查。于日,夜审又开始了,他很快招供认罪,但在法庭上他一招鲜吃遍天。又一次驳回。三番五次下来法院震怒了:连个犯人都搞不定!处理不妥的案不要转到我这儿来!公安也技穷了:你个透**的!老子就把你当成嫌疑人一直关着,等你逑毛都住成白的了我看你招不招!于是,此人开始以看守所为家其乐融融。第八年时不知双方怎么谈的,以杀人罪判了个无期,高高兴兴去汾阳二监服刑了。
    我们隔壁六号是跑号的住的号子。之所以让跑号的住第二个号子我窃以为原因有二:一、离干部办公室近,干部呼唤时可闻声而动为其服务;二、绝对不能住第一个号子。跑号的们身上都有钱、烟、打火机等违禁品,毫无疑问是干部们给他们闹进号子的。万一哪天有上级突击检查时,在检查五号时,六号的各位可以有时间把违禁品藏起来。六号只住着五六个犯人,基本上是经济犯,且入监前皆为部门领导。在上马街我所见过的跑号的捕前职业有:南城区某医院院长、太重集团劳动服务公司经理、十三冶某处副处长、某国营百货商店经理、某县水利局局长、太钢某分厂厂长、山西省某厅副厅长。其中职务最高就是此厅长大人,他满头银发,金丝边眼镜,面色红润,身姿挺拔,谈吐文雅,气度非凡,每日里着老头鞋在院子里散步,常背诵古诗词以自勉,没有丝毫身处困境的窘迫和不满。厅长后来取保候审出去了,临别时与我们一一道别。荣辱不惊,真名仕风流也!
    要说上马街也曾住过几位大人物。我所在的四监五号在我转来之前就住着一位,可惜他走后两天我才转来,无缘与他相见。此人姓郝,文革期间曾任山西省文革小组副主任,副省级。郝省长莅临上马街的日子里,曾给号子里的人讲起他在文革后期偷渡台湾,轰动一时的事。当时他携妻带女跑到福建准备偷渡到台湾(出逃原因我忘了,好象是遭迫害),到了沿海那几天正赶上风大浪急。无奈追兵将至情况紧急,他重金求得渔民运他们出海。当时郝省长一家和此渔民一家全在船上,心里想着就是若能侥幸到达对岸则共享富贵,若途中遇难则一起死了算了,不留任何生还者以徒增痛苦,也不留任何家人在大陆以受牵连。月黑风高之夜他们出海了,追捕者见此海况料定他们必死无疑。但吉人有天相,一路上船到哪里那一片刚风平浪静,且有几只海豚在船前船后一路护送,一直把他们送到台湾岛。我虽未曾有幸亲耳聆听郝省长讲故事,但我对此抱有极度怀疑尽管号子里其他人对此深信不疑。郝省长一行在台湾住了多年,两个女儿在美国留学工作,他好象是在八十年代后期回国。政治生涯结束了,他在友人在广西北海开的公司下打工,虽风光无限不在但奔小康不成问题。郝省长此番沦落上马街不知为何,只是急匆匆来又急匆匆走。后来有人打趣我:郝省长当时老念叨着要给他女儿找个男友,你有文化个子也高人也不错,好象符合人家的要求啊,可惜来迟了一步。我嘿嘿一笑:是啊!要是早来两天我一定努力争取。其实我心里在想:啊呸!不管人家是不是天鹅,我现在可是连个癞蛤蟆都比不上啊!争取个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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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
 楼主| 发表于 2008-02-11 03:14:00 | 只看该作者
据听说,在我转来之前的两三年,上马街还关过一位大人物。此人年纪不大但背景大得可怕,系山西籍彭姓中央首长的什么亲戚。他原本一武警,在榆次某劳教所服役。犯人中不乏巧舌如簧者。他每天押犯人出外工,往返途中,便有犯人为初涉世事的他描绘了奢华世界享乐无边,他这才恍然大悟:哦原来以前家里管的太严了!人的一生原来应该这样渡过!见他开了窍,就有犯人邀他帮着越狱,然后一起闯社会。随后,无知则无畏的他携枪带着二人越狱,途中,二犯人被击毙,他被生擒后送进上马街。他的号子是单间,虽也是通铺铁窗但里面电视书籍等一应俱全,伙食由专人开小灶做好,时不时有处、局、厅里高官亲临嘘寒问暖。他姐姐及家人们皆是部队高官,经常来探望不懂事的小弟,高级小车长驱直入直接停在号子外面。家里本来让他在基层锻练两年镀镀金,日后的黄金大道已为他铺好。没想到小孩子贪玩闯了祸。不过没多久,武警方面为他送来“光荣退伍”的证书。他着军装披大红花在上马街号子前摄影留念,以供日后在朋友们面前炫耀。
    下面这位大人物,是号称“华北第一杀手”的王彦青。此人看外表温文尔雅文质彬彬,床头常放摆着线性代数、微积分等书,还乐于助人,邻居都知道是个好孩子。他于八几年因盗窃入狱:撬保险柜比别人用钥匙开锁还快。按当时他涉案金额判死刑绰绰有余。听说是国家安全部门专门下来了解他撬保险柜的水平后做了指示:不杀,先放在监狱里。当然这些他那时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年纪轻轻就判了无期以后日子咋活。王彦青刚进号子时,当时的板油武双喜对他服水土。王彦表服股了,一通拳脚后他还站在门口,武双喜倒下了。头铺大怒,一个眼色,号子里其他几人全扑了上去。又一通拳脚过后,王彦青还站在门口其他人全倒下了。头铺马上搬开自己的铺盖卷,把王的放到头铺位置上。王彦青成了大油后,武双喜对其忠心耿耿。二人一起被送至汾阳监狱服刑,被分在同一个车间干活。王、武二人对同车间的犯人或利诱或威逼,邀他们一起越狱。当时全监狱只有车间这儿地面还是黄土,其他全已被水泥硬化。王彦青算好方向后组织人从车间开始偷偷挖洞。每天收工回监舍时,每人口袋里装满挖洞出来的土,回去后倒进厕所。挖洞工作持续了近三个月终于大功告成。一日深夜他们十几个人集体成功越狱了。王计划他们迂回向南直到香港。一路上在王彦青的指挥下他们谨慎行事,见一人杀一人并且不露出流动做案的蛛丝马迹。到小卖部买东西时,礼服地敲门而入,在挑东西的同时打探屋里有几个有,然后一个不留全部杀死,席卷钱物水及食品从容而逃。这样,起初几天,警方根本不知道这十几个人在哪,象人间蒸发般消失了!王彦表要求所有人在杀人时每人都得捅一刀,这样大家都是一条线上的了,荣辱与共谁也别想去投案自首。不过尸体总是王彦表和武双喜去埋其他人不知道藏尸地点。某日夜,他们到达临汾某小乡村。这正是其中一小后生的老家。小后生自知此一去这辈子也回不来,便悄悄溜回家想和家人道个别。家里早已得到通知,要求发现越狱的亲人消息后及时向警方汇报,并许诺:归案并揭发者不杀。于是,小后生被家人死死摁住,掉队了。在警方强大的审讯攻势下全都招了。王彦青虽及时改变路线但两条腿哪能走出天罗地网,在快到湖南时被包围了。武双喜等几人拒捕被当场击毙。王彦青双腿膝盖被打穿后同活着的几人被生擒回上马街。王彦青在号子里每天坐轮椅,虽然住的也是单间,但还同住了两个服伺监督他的犯人(防止他自杀)。王彦青过几天想喝酒吃肉时,便会交待出一起案并指明藏尸地点,警方马上派人去挖。这样陆陆续续住了几个月后终于交待完了,一共杀了二十七个。王彦青也喝了不少酒吃了不少只鸡。然后迅速地程序化然后枪毙。听说警方此次未食言,那个小后生判死缓后不知送哪何处服刑,其家人也举家迁往内蒙古何处。因为怕其他同伙的亲属报复:要不是你归案后交待,我们的亲人一定死不了!在外面不管混的好坏,总还是有着再见面的盼头!人啊!都是极端自私的,他们就没有想过无辜被杀的二十七条人命,那些亲属该找谁哭诉。王彦青被枪毙时也坐在轮椅上,一声枪响,他跌下轮椅,栽在面前的土坑里。
    最后一个大人物,其实是两个人:汪洋、曹志刚(绰号钢头)。这是两个悲剧式的人物,捕前系太原市黑道龙头。也只是在他们枪毙后,太原才有了一丁二伟曹三胖,四毛五拐六和尚之流。汪洋钢头没捞多少钱,只落了个名气大。比如当二人携女友走进电影院时(那时还没流行歌厅,电影院是混混们主要活动场所之一),所有的小混混及年青人都会自发起立鼓掌迎接。当然,混社会可以,当老大也行,只要不影响到执政之基,公安方面不会主动找事的,那时还没有“打黑除恶”这种说法,况且汪洋钢头在黑道中打杀,手上并无命案,致伤致残的也早已摆平,还不打扰普通老百姓,不象如今的黑道上打架,常在大街上就开打了,好象专门显示自己是个混混,浅薄啊!汪洋钢头的根据地是太原东山,无论打架还是绑架,或是支锅赌博,基本上是在东山进行。所以没有公愤。但是,终究有人向公安局举报他们犯了某某罪,要求严加惩处。本来这种匿名信多的是,一般的混混在得知公安机关收到关于自己的告状信准备立案时,总是托人花钱把案撤了,然后皆大欢喜。这是正确的程序。但汪洋钢头太高估自己的影响力了,他们没找关系撤案,而是给时任市局局长后任省厅厅长的李玉章邮去一粒子弹。李局长见之勃然大怒,心想你个小混混不来求我,反倒胆敢恐吓我!这还了得!于是布置抓捕。汪洋钢头入住上马街后,甘愿为其通风报信的不计其数,在外面检法两方面为其疏通关系者也大有人在。后来,在多方努力下,法院以其没有命案为由,以流氓罪判了二人无期。但李局长深知只要此二人不死,其出狱之日将指日可待,而届时自身老命不保矣!于是联合了两三个权高位重者一齐联名上书北京最高检,希望能枪毙汪洋钢头以绝后患(信上写的是以绝百姓心头之患)。又是一番实力和暗战、金钱和权力的交锋,李局长方占了上风。于是风云突变,再无一人为汪洋钢头通风报信,来看守所看望自己的也只剩下了自己的家人。二人深知情况不妙,但仍谈笑风生视死如归。枪毙那天,二人怀中各揣着一把纸折的手枪,以示到了阴间还要联把子闯天下。据听说,在哈哈大笑中枪响人亡。现在的混混们可能会笑他们傻,笨到只要名气不知享受金钱美女金迷纸醉。其实时代不同想法也不同,不能以现在的观念要求原始人为什么不穿衣服。纵观汪洋钢头的兴衰史,令我想起得志莫猖狂的古训。因此我强烈建议所有混混都应通读读《甲申三百年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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