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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罒炽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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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卧龙战记》[无聊的打发时间来看连载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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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01-05 16:00:28 | 显示全部楼层
到了子时将尽,童英才回到驿馆休息。
他嘴唇干裂,嗓子冒烟,却是记得袁隗吩咐他们三人的一句话:
“你们三人都是青年才俊,今后当戮力同心,匡扶汉室。”
童英不知道袁隗为何如此看重自己,只知道自己和曹操很是投缘,到了房中,连鞋袜也未脱,倒头大睡过去。
次日旭日东升,童英第一次被人叫醒。
他在驿馆住了两个多月,从来都是孤身一人,今日却有人来唤醒他,很是奇怪。
可不管奇不奇怪,童英已经快速起身洗漱,洗漱方罢,童英这才意识到已经过了辰时,看来自己果然是累了。
驿馆的庭院中立着三拨人马,第一拨是一个管家带着几个仆役,一辆马车,第二拨是一个赤裸上身的汉子,领着近百人排成了一个整齐的方阵,最后一拨却是单人单车,车下立着一个白面无须的内侍。
那个内侍身形矮胖,本来面容也不算难看,却是脸上肥肉褶生,下巴一层又一层,让人望而生厌——正是小黄门左丰。
童英快步走来,那管家和裸身的汉子都是恭敬地叫了一声公子,左丰却尖着嗓子展开一卷金帛:“宣,童英德阳殿面圣——”
一辆轺车行在洛阳城的大道上,车中坐着的自然便是左丰和童英二人。虽是共乘一车,不过两人的心思却是各有不同。
左丰怎么也想不到数个月前那个寒酸的亲兵,此刻竟蒙天子圣眷,听张大人说,此番还是皇上点名要见他。如今卢植出不出狱,对自己来说已经无关紧要,可若是这小子日后在圣上面前得宠,难保他不会陷害自己…自己五体不全,一旦失势,便再无复起的机会了啊。
心念至此,左丰谄笑道:“童公子,今后你我共侍陛下,左丰昔日若有不是,还望海涵。”
左丰自忖身段已经放得够低,不料童英记恨此等小人构陷卢植,只是冷哼一声,定定地望向前方,睬都不睬。
左丰自寻了个无趣,只得腆着脸干笑两声,不再出言
而童英一直在思忖的是自己一日之内竟是连得三人之请,从大将军到司空,最后竟是当朝天子,这样的境遇对于前些日子在洛阳城中如无头苍蝇般乱窜的童英不吝是天壤之别,也让他颇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之前对大将军何进也有所耳闻,只听说这人是个屠户出身,仗着妹妹当上了太后,便做了大将军,弟弟何苗做了车骑将军。只是他虽然是大将军,位在三公之上,却并不受士人待见——这些门阀世家终究还是看不起何进屠户的出身。所以何进努力向士人名流靠拢,但傻子都看得出来他不得其法。
何进在士族门前碰了壁,也不甘心受张让等人的摆布,拉拢他以丰富羽翼——这也勉强说得过去。
至于袁隗,人言袁氏四世三公,这一代的司徒袁隗、司空袁逢就是同父兄弟。袁氏是全天下实力最大的门阀,他们的门生弟子遍及大汉十三州,若说何进是夏生蒲草,他们就只能用树大根深来形容。这样的一个大家族,为何也要拉拢他童英?
不只何进和党人,现在就连左丰——宦官也来向他示好。
自己身无长物,出身也不行,更无权势,想来真是莫名其妙。
童英百思不得其解,只是轺车晃晃悠悠的从城东的驿馆向西再往南,不一刻来到了南宫德阳殿,童英暂时不再纠结于此,下了车随着左丰进到宫内。
德阳殿内流水环绕,涓涓不绝,于左丰来说是见惯了的,对童英来说却是个新奇物事。
只见水流不住从高处顺着水槽流入水池,间有取水水斗,可以随时从槽中放水进来,想来是设计这一套系统的人心思灵巧,能人所不能。
左丰领着童英跨过条条溪流,绕过层层水槽,已然到了一面湖光入境的水面之前。
湖不算大,但建在宫中却殊为不易,湖边引出了条条水流,水面之上架有水槽,一个男子的身影正在水槽转弯处摆弄。
那人衣着华贵,却是片片淋湿,颇有些狼狈。他背对着左丰和童英,专心捣腾水槽,对周围的一切都仿佛视若无睹。
这人是谁?
不由童英深思,左丰已经在耳边叮嘱了一句:“小心了,莫要乱走。”
左丰转身离去,童英有些茫然,见前面那人鼓捣完了水槽,又去动水槽边架设的水斗。水槽和水斗连结出有扇小门,开门即可放水进入水斗。只是那水门似乎不太灵便,那人低头调试,专注非常。
此人对园艺如此痴迷,难道是宫中的园丁?只是那人尚未调好水门,水槽中的水却已断了。
那人叹了口气,跨过水槽,提了桶水,攀上假山,将水尽数倒入高处的一个石坑。
那石坑连结水槽,水流又汩汩流下,那人仍去调试水槽边的水门。
不多时,石坑中水尽流出,那人便再次提了桶水倒上去。
反复数次,童英不禁笑道:“这样不成的。”
那人本是专心弄着自己的物事,却是无端被童英所扰,当下转过身来,有些生气的开口道:“你说不成,你懂吗?”
“略知一二吧!其实这个设计颇具巧思,假以时日,可为后世效仿。”
“嗯?”那人闻言,却是沉思片刻,俄而双眉一挑,拍手叫好,“说得好!他们总是说我搞这些东西是奇技淫巧,旁门左道……嘿嘿,想不到你这人不识宫中规矩,但心思倒是活络,你既然识得,不知可曾瞧出哪里有疏漏?”
童英想了想道:“这里虽有水流,却是死水,槽中水流无需人力便可自行流转固然不错,可要赖人抬水到了高处,才能运转,殊为不便。你不能总提水上去,提得再多,也能流干。”
那人深以为然,不住点头:“你可有解决办法?”
“办法倒是有,只不过更加麻烦而已。”童英缓缓开口道。
“快说快说!”那人显然为童英所言勾起了兴趣,此刻也不再专注工作,连声追问道。
童英觉得有些好笑,一个大人个性却像个小孩子似的。
“在下曾见到有人在山溪旁边架设水车,可以借助水流之力将水引到高处。只是这须得有个活水源头,水车方能驱动,似宫中这一潭死水,那是不成的。”童英开口说道,水车这样的物事在南方并不少见,至少他在襄阳一带寻访卧龙先生之时,便见过不少。
那人眼中光芒闪动,听到水车二字,已经大为兴奋,更是拉住童英的手不住追问。童英将水车构造比划一番,自觉尚有不足,那人却已是抚掌大笑起来:“天助我也,此天助我也!”
“你不识得宫中规矩,想来不是宫中之人,既是如此,又是如何来得此处的?”那人笑声暂歇,饶有兴致的望着童英开口道。
“宫中规矩?在下初来乍到,确实不知宫中有何规矩,敢否请兄台指教一二?”童英拱手说道。
“兄台?”那人目中闪过一抹异色,嘴角的笑容却是更盛,“你叫我兄台?”
童英一愣,那人却是摇头道:“在朕忙碌之时,是不容他人打扰的,既然你不知,那这次朕便不怪你了。”
“朕?”童英闻言顿时一惊,当下匍匐在地,朗声道,“童英不识龙颜,还请皇上恕罪。”
“起来吧。”刘宏笑着开口道,“原来你便是那童英,难怪不识得朕,不知者无罪。
“听说你在广宗生擒了那贼首张角,此厮作乱久矣,乃是我大汉心腹之患,如今为你所擒,确是功劳一件,朕当是要好好赏你。”刘宏收敛起嘴角的笑容,开口道,“朕要招募新兵,设西园八校,你说说看,想当什么校尉?”
“西园校尉?”大汉的官职童英自然也知道一些,这校尉分为多种,最低级的是校检校尉,最高级的却是权力颇大,仅次将军。只是这西园八校他闻所未闻,又哪里知道是哪八个校尉,“臣惶恐,不知这西园校尉是为何职。”
“此乃新军,你不知也属常情,罢了,今日朕诏你觐见也本只想见见这能擒了张角的少年英才到底是何模样而已,你且回去安心候命吧。”刘宏挥了挥手,似有倦意的开口道。
“臣叩谢陛下。”童英自然不敢久留,起身离开。
他走没多久,却有一内侍走了进来来。
刘宏见到那人:“阿父来了,朕刚才见了那生擒张角的童英,原本想此人年岁不大却能立下此等大功,必然是个虎背熊腰的彪悍之徒,却不想此人不但普普通通,而且竟连朕都认不出,还好心思算是活络,反正横竖要赏赐此人,不若这新立的西园校尉就赏给他个左校尉如何?”
张让面上笑容不由一滞,却知道皇帝正在兴头上,眼珠一转,计上心来:“陛下,敢问左校尉何时就职?”
刘宏露出若有所思状:“大将军总揽军权,不如明日朝会之时,朕再昭告朝野,三日后便开西园八校如何?”
“甚好,甚好。只是童英虽然立下大功,却不为人知,如此英才俊杰,当是风风光光地就职才好,不然反被人说是轻慢功臣,陛下一番苦心又将付诸东流。”张让缓缓说道。
“阿父所言甚当,只是这如何个风光法呢?”刘宏问道。
“奴婢之见,便是三日后召集群臣,在校场比试一番,童公子少年英雄,胜出当不在话下。既然胜出,众人便再也无话可说。”张让轻声道。
“嗯?如此甚好。”刘宏思虑片刻,点头道,“就依阿父所言吧。传旨童英让他这几日好生休憩,准备三日之后的校场之役。”
“喏,奴婢这就去拟旨。”张让躬身离开,嘴角却是不由闪过一抹狠厉之色。这新立的西园校尉,他早就视作自己囊中之物,连首领上军校尉也早已定了自己的心腹蹇硕担任,如今来了个不知所谓的童英,此人看上去似乎颇得刘宏的赏识,若是让此子成了气候,那还了得,必须早些打压才好。
张让一面思虑着,脚步却未停驻,只是路过一个转角时,发觉有些怪异,扭头去看,见到墙边正靠着一个黑衣人。
黑衣人全身尽墨,连面罩也是黑色,唯有腰间腰带上绣着的黑龙,反射着点点黑光。
“张让拜见黑龙使大人!”看清来人,张让赶紧止住脚步恭敬的行礼道。
黑衣人这次却不阻拦,他选的这个地方是张让的必经要道,也是来往巡查的侍卫的盲点。
“刚才你与那刘宏所言我都听到了,你待拿那童英如何?”黑龙使幽幽开口道。
“我以为不可让此子得势,三日之后的校场比试上,我自有方法使此子当不上西园校尉。”张让缓缓说着,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黑衣男子,轻声道,“不知黑龙使意下如何?”
黑龙使却不回答:“你可知道《古文尚书》?”
“这个…略知一二。”张让点了点头,“听说这本上古奇书如今是在司马徽处。”
“大人曾下令无论如何要找出此书来,可是那司马徽行踪不定,常人难见,而这老儿又是十分狡猾, 不知将书藏于何处, 上次董卓命人去取也未能得手。而这司马徽却对童英青眼有加,你可知晓?”黑龙使说道。
张让一愣,俄而答道:“此事,我着实不知。”
“嗯,不知倒罢了,我不妨告诉你,若求尚书,必由童英入手,你可懂得,此人非但不可打压,还必须多多亲近。”黑龙使沉声道。
“知晓了。”张让脸色微微一变,终究还是点头应道。
“好了,回去吧,休要让人看出了异样。”黑龙使话音方落,黑影倏然闪动,已经不见了踪影。
而张让在原地伫立思忖许久,这才一步一步走回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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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01-05 16:01:2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六章 西苑比武
三日后,西苑校场内已经是整肃威严。
秋风猎猎,吹动大旗在风中劲舞,掌旗兵士却是岿然不动。校场北侧的将台上,刘宏高高在上,头上巨大的黄罗伞盖不但遮风挡雨,更能遮天蔽日。
将台下偌大的平地上,护卫精兵分列四方,阵法严整,隐含杀机。阵中各色旗帜飘扬,纷繁铠甲并列,偌大的人群却是鸦雀无声。
童英正站在校场正中,将台之下,万众瞩目下,他上前高呼:“吾皇万岁!”
“免礼平身。”刘宏脸上有些兴奋,这西园新军他早已构想许久,如今终于能亲手施行,心中快慰不已。
刘宏身后,何进、袁逢等人分列左右,离刘宏最近的自然是张让。在场的大多都是高官,除了大将军何进和司徒袁隗外,也有车骑将军何苗、皇甫嵩、朱隽、司空袁逢、侍中王允等人。远远望去,袁绍和曹操竟然也在,不过他们却已经排到了队尾。
“皇甫爱卿,朕着你安排较武事宜,准备得如何了?”
皇甫嵩如今已是百战名将,虽然官衔不及何进,在朝野的地位却犹有过之,童英也对皇甫嵩有所了解,知道竟然是他亲自安排,可见皇帝对此次较武的重视。
皇甫嵩身着铁甲,花白的胡须在随风飘动,神色威严,出列拱手道:“回陛下,老臣接到旨意,已经安排妥当,准备从三方面考核童英的本事。”
“哪三方面?”刘宏对大舅子何进是忌惮,对这个老将军却是真的又敬又畏。
“第一是骑射,射乃是六艺之一,自古流传。以射观德,以射观武,射艺于一个将军来说,必不可少。第二便是武艺,我汉军将士征战数百年,无往不利,靠的不仅是装备精良、行伍配合,更有为将者的勇气争心,武艺过人。第三便是兵法,此次兵法考校,不以典籍为凭,而以实战为据,由童英指挥一队兵士,与军中一个校尉对抗,便如千军作战一般。”皇甫嵩郑重的开口道。
“好!爱卿考虑周到,只是这三番比试,一个人未免太多无聊,不知童英的对手是谁?”刘宏点头道。
皇甫嵩正欲开口,袁绍却已经越众而出:“圣上,臣举荐一人!”
刘宏见袁绍要推荐,便兴致勃勃的问:“本初举荐何人啊?”
“启奏圣上,童英广宗一战扬名,杀张梁,擒张角,可淳于琼却只能闲居京城,也没有黄巾逆贼来攻打洛阳。童英因为有功,可以在此较武比试,可淳于琼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而还有更多的有能之士跟他一样。”袁绍本是世家子弟,却和淳于琼是至交好友,借着这个打抱不平的机会,更是连带着为未曾出战立功的将士们请命。
“袁绍不得无礼!” 袁逢低声训斥了句。
“陛下,袁绍只想为淳于琼求一个机会。”袁绍却是倔着头,接着道。
刘宏有些不悦,却是顾及袁氏和党人的面子,并不反驳:“如此也好,淳于琼和童英比试骑射,得胜者进入下一轮。”
“袁绍多谢陛下。”袁绍退了下去,拍拍旁边那人的肩头:“小心些,莫要阴沟翻船。”
淳于琼身长八尺,虎背熊腰,卖相却是不差,当下走到童英身前,并肩而立。他见童英虽是长身玉立,却多少显得有些文弱,已经起了轻视之心。
“我命人在百步之外放一个箭靶,你们东西相向走马,先射中箭靶者胜出。可有异议?”
较武横生枝节,皇甫嵩却是不以为意,公正严明。
“谨遵将军安排。”童英和淳于琼两人同声应道。
一旁早有军士抬来弓箭,淳于琼随手取了一张两石的硬弓,远处的军士顿时一阵欢呼。
一石四钧,一百二十斤,两石就算二百四十斤。淳于琼看似随意,实际上就算说他还留着后招,两石并非他的极限。军中素来敬重猛士豪杰,见淳于琼大有英雄气概,都是忍不住地喝彩。
童英略一皱眉,也是随手取了一张弓,只不过他取得却是一张软弓。
顾名思义,软弓力道不及,却有一个好处,就是射速更快。
饶是淳于琼胜算在握,还是忍不住地问:“敢问童公子平日里拉几石的硬弓?”
“我膂力不甚强,平时不多用硬弓。” 童英微笑颔首。
淳于琼见童英神色平静,不由更是有些怀疑,只怕童英是骗他。
淳于琼目光闪动,从箭壶里抽了一支雕翎箭,扭头去看童英,却见到童英走到一排箭壶的末尾,也是只取了一支箭。
但淳于琼的箭是雕翎长箭,箭杆粗大,箭头扁平,弧形的矢面反射着一道弧光。童英的箭却是一支三棱细箭。大汉军中,这两种羽箭都不常用。皆因雕翎长箭工艺繁杂,箭长且粗,寻常军士又用不起,又拉不开相应的硬弓。三棱细箭却是汉初所用,许多人都已经不明其理。
皇甫嵩也是有些惊讶,这一排箭壶,装了自高祖开国以来用过的各色箭矢,是以三棱细箭虽然稀少,也是象征性地放了几支过去。
不料童英却选了三棱细箭。
“童公子为何偏偏选用入土之物?”淳于琼愈发不解,心头更疑。
童英想了想道:“我师曾经说过,三棱细箭飞行平稳,速度甚快,远胜汉军惯用箭矢。”
皇甫嵩见两人准备妥当,军令下达,两人已经跨上战马,引而待发。
高台上的张让将二人的动作尽收眼底,心中已然有了一番思量。
皇甫嵩令旗劈下,淳于琼已经催马直奔,童英亦是如此,并不落后。
淳于琼纵马狂奔,只用牙齿咬住利箭,一手执弓,一手勒缰。他倒不是要比什么马的快慢,但是马儿奔驰的快慢在众人心中也会产生不同的意义。若都是射中靶心,自己快了一分,那无论是马术还是箭法,都当然是胜出一筹。
两人战马交错,淳于琼已经取箭拉弓,侧头向箭靶望去,瞳孔爆缩,嗤地一声射出飞箭,淳于琼面带笑意,连看看也不看,便知道这一箭十拿九稳。
只是几乎在同时,他的身侧也是“嗤”地一声,紧接着“叮”地一响,淳于琼的笑容已经被北风吹走。
淳于琼真的难以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因为童英一箭射出,竟然不取靶心,而是直接射中了自己的箭杆!
三棱细箭箭头在雕翎箭的箭杆上一点,雕翎箭颤了一颤,并未折断,却是方向已偏,噗地射入地面。
再看那三棱细箭,却已经笔直钉在靶上,箭尾犹自颤抖不息!!
这…怎么可能!
淳于琼觉得太不可思议,射中靶心没什么困难,可射中空中疾飞的羽箭却是难上加难。
射中空中疾飞的长箭本已是困难无比,可三棱细箭借此一弹,还能射在靶上,虽然并未正中靶心, 但是自己已经很明显的输了不止一筹!
淳于琼发呆的时候,童英却已经策马回转,路过淳于琼马前的时候轻声说了句,“承蒙承让,若是淳于将军的力道再大三分,童英便无能为力了。”
童英说完这句话后,挂了长弓,去了箭袋,翻身下马,缓步走到司令台前,施了一礼:“陛下,童英幸不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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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01-21 10:01:26 | 显示全部楼层
张让也从震动中醒悟过来,忙不迭道:“陛下,童英的箭法神乎其神,果然骑射无双,看来陛下钦点的人,果然名不虚传。”
刘宏对张让的高帽子受用无比,面带微笑:“皇甫爱卿,童英这一关可算是过了?”
“过了。大汉有飞将李广,箭无虚发,征战边关数十载,立下了赫赫功劳。今日童英以箭射箭,端的不凡,只要善加培养,未必不是飞将第二。”皇甫嵩亦是笑道。
刘宏知道皇甫嵩不喜欢多说话,可谓字字珠玑,这童英乃是他看中的良材,眼下皇甫嵩夸了童英一番,便如夸赞自己一般,自然是欣喜不已。
“第二场比试步战武艺,以百招为限,分定胜负。”
皇甫嵩声音苍老,面容却是威严不减。
“且慢!臣有事启奏!“ 袁绍再度越众而出:“启奏圣上,武艺只是匹夫之勇,而兵法才是为将之要,臣恳请圣上允许臣先来请教童公子的兵法吧!”
童英望向这袁绍,只见对方面沉如水,但是眼中却是隐隐透着一丝倨傲和轻蔑。
原来,袁绍见童英以惊人的箭术赢了第一场比试,可见武艺不凡,只怕童英又轻松的过了第二场武艺比试,那就大势已去;而袁绍自幼熟读兵书,虽未经实战,但在朝中已被誉为侯门名将,对于自己的兵阵之法极有信心,因此便欲先以兵法挫败童英。
皇甫嵩有些意外,毕竟童英虽是他和卢植属意的新一代将星,袁绍却也是袁逢的儿子,颇有名望。这两方谁战败了都不好看。
刘宏也是笑了笑,心道童英纵然败了又有何妨?天下间不乏似童英这般隐姓埋名的少年英才,一个童英不成,还有千千万万个童英。你袁氏却只有一个袁绍,这下败了,今后如何立足?你们世家子弟自己出丑,可莫要怨得旁人。
“准奏!“刘宏笑着宣布。
童英自然不知这接下来的比试已经牵扯到皇帝和世家之间的较劲儿,只道这场比试也是选拔西园校尉的必需,沉心静气,默默思忖着对策。
两方准备妥善,已是有两个十行十列的小方阵东西相向。
战鼓咚咚敲响,袁绍立刻下令变阵,方阵顿时如行云流水般变换,成了一个锋矢形状——箭头指向的正是童英。童英也是变阵,却并非攻击凌厉的锋矢阵,而是一个三角形的三才阵。
这三才阵乍一看去只是三大坨,一坨三十余人,相互呼应,呈一个“品”字形。可细心观察却能发现,三才阵是阵中有阵,每个最基本的阵型是三人一阵,稍大一些是十人一阵,以什长为运转轴心。再大一些却是三个什为一阵,而百人的三才阵,运转轴心恰恰是童英。
场中有的人看见童英摆了一个最普通的三才阵,已是忍不住地笑了出来。无它,太简单了。
三才阵只比长蛇阵多了一点变化,乃是汉军操演的最基本军阵之一。锋矢阵攻击凌厉,平庸的将领多数不敢用这个阵法,也是因为风险奇大,一个不慎便可能满盘皆输。袁绍生在公卿之家,自由熟读兵书是必然的,选锋矢阵也没什么奇怪。可童英布了个三才阵,显然便是穷其智计,也仅能如此罢了。
童英心里却是不一样的想法。
卢植告诉他,愈是简单的战术,便愈是有效,愈是简单的阵型,威力便是愈大。盖因阵型简单,则兵士究竟训练,熟稔非常,运转起来也格外流畅。复杂的军阵看得人眼花缭乱,却非常人能用,非常人所能。
既然如此,只要是寻常作战,能简则简。
三才者,天、地、人也。《周易·系辞下》有云:‘有天道焉,有人道焉,有地道焉,兼三才而两之。也就是说,阴阳相生,立天之道;刚柔并济,立地之道;而仁义并举,立人之道;三才相生相合,皆有相对立的事物所成。
三才运用到军阵,便是攻守兼备,收放自如。
十余丈的距离,呼吸可至。
袁绍的队伍皆由骑著名贵骏马的贵族子弟组成, 霎那间,锋矢已经狠狠刺入了三才阵中。三才阵不由凹陷下去,却是陷而不破,变而不离。
三才层层细分,可至每一个人,巨大的锋矢冲撞进来,层层受阻,压力分解到每个人的身上,已经小到足以承受。
可袁绍的锋矢却要凭借着无双的战意和狂风般的速度,一击之下,不仅没能凿穿童英阵型,反倒为其所阻,让袁绍又惊又怒。
他身材高大,在阵中连连发令,锋矢略一停顿,又以锐不可当的战意冲刺。三才阵被迫得连连后退,却始终保持阵型完整,偶有军士掉队被“杀”,余者立刻移动脚步,阵势只是稍一收缩,仍是保持完整。反观袁绍这边,冲刺虽急,损折的人手比起童英只多不少。
三才阵退了又退,终于稳住阵型,锋矢阵略加休整,却是蓦地变阵。
袁绍果然不愧是袁氏俊杰,锋矢阵两次碰壁,知道若是强冲,已是必败。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袁绍此时已经将阵型换做长蛇——这也是汉军操演时极简单的阵法。可正因简单,威力更大。
长蛇阵在袁绍的指挥下果然如灵蛇一般扭动,虽然仍是进攻,却是首尾并用,呈马蹄形向三才阵攻击。童英心中一沉,感叹袁绍反应快捷,长蛇阵亦是可攻可守,可长蛇阵的机动性,显然比之三才更胜一筹。
三才阵恍若一个旋转的三叶巨轮,长蛇阵便是一条灵动巨蟒,趋利避害,无所不能。
童英指挥军士,几次想要击穿蛇腹,袁绍却是见机极快,立刻下令首尾救援,令童英无功而返。
可三才阵系统严谨,无论是蛇头猛啄,还是蛇尾卷扫,均是无可奈何。
战况已是陷入了僵持。
此时,无论是袁绍,还是童英,亦或是他们统帅的精兵,都已是战得精疲力竭了。
袁绍初时以为童英不堪一击,此刻用尽手段,却也不能攻破童英的防御,心中焦躁不已,因此他不住地催动长蛇巨蟒,只盼童英哪次不慎,出现巨大的破绽。
与两军的主将相比,两边士卒也是相差迥异。而袁绍指挥的是贵族子弟,从小娴熟弓马,装备精良,却多多少少有些养尊处优,不耐吃苦。
反观童英这边,虽然是皇甫嵩的亲卫,可皇甫嵩是百战名将,亲卫兵士都是百战淬炼的铁血雄师!他们也许没有背景,只有背影,可他们绝对是纯粹的军人,纯粹的大汉将士!
双方又是斗了盏茶功夫,虽然胜负未分,却无疑是三才大阵已经占据了优势。皇甫嵩面带微笑,觉得童英用正兵,性格沉稳,只要善加培养,来日必定是独当一面的大将。袁绍虽然见识犀利,却心浮气躁,若是他这性子能改,自是最好。
高台上有的人已是看得厌了,昏昏欲睡,譬若皇帝刘宏;有的人却是分外关心,譬若张让和袁逢。
张让自然是希望童英快些将袁绍击败,袁逢却是知道袁绍不可败,一旦败了,袁氏就将声名扫地!
瞅着台前香案,那一炷香终于燃尽,袁逢高声道:“时间已到,此战平手!”
皇甫嵩反应过来,见袁逢越俎代庖,嘴角冷笑:“童英一胜一平, 进行第三场武艺比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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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01-21 10:02:11 | 显示全部楼层
“启奏皇上, 臣愿出战!”
皇甫嵩话音被打断,众人都是一惊,循声望去,却看到刘宏身边多出一男子来,面容俊秀,刚才所言正是由他口中发出。
见到此人,一干朝臣的表情却是各异,有惊诧,有不解,有哂笑,倒让童英多少有些不明所以,而他离得那司令台远了,却看不清那人的模样。
刘宏望着身边的男子,面色似有不豫,不过只见那男子附耳在刘宏耳边说了些什么,刘宏终究只有无奈点头,男子望了远处的童英一眼,一脸得色的转身离开。
不多时,司令台一侧已经驰出一名骑士,那骑士头不着盔,只用一根丝带系住黑发,片片青丝随风飞舞,衬着他俊秀的面容,更添风流倜傥之情。他一身红袍,骑的也是红马,从司令台飞驰而出,恍若天边彤云,飘然而至。
原来是他。
童英心中叫苦,已是认出了这个红袍的公子哥就是前日在东市里得罪的白面公子哥。看他刚才与天子那熟稔的模样,难道还是皇亲国戚不成?
“皇上,且待刘彦跟童英比上一场。”公子哥圈马回转,到司令台前停下,却并不下马,只在马上一拱手,说话的对象却恰恰是皇帝刘宏。
刘宏缓缓叹了口气,面色不似恼怒反倒似有些无奈,开口道:“你要比就比吧,只是记得,点到为止。”
童英见刘宏答允,心中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看样子这个刘彦,跟皇帝关系很是亲密,必是皇室中人,这样一来,自己就更不好得罪他了…他不经意间眼角的余光从台上瞥过,隐约见到张让嘴角带着一抹神秘的微笑,不由更是疑惑。
“看招了!”刘彦低喝一声,策马赶来,已经从腰间抖出一条软鞭。
红马奔到身前,童英横枪一挡,却不出击,刘彦连忙勒马,不由有些怒色:“你待怎地,难道是不敢接招吗!”
童英憨憨地笑了笑:“这一阵是步战,刘公子还是下了马好些。”
刘彦微微一怔,双眉又竖:“蠢才!比步战有什么意思,来人,牵马来!”
童英见刘彦指挥禁军好似家仆一般,心中更是惊诧。
“刘公子,咱们只比这一场吧?”童英并不怕这个贵公子,却是不想多生事端,知道他身份尊贵,因此试探说道。
“难道我打败你,还需要两场吗?”刘彦眉梢一挑,开口说道。
童英却是笑了笑,接过军士牵来的战马,翻身坐了上去,手中长枪斜指前方:“刘公子,请出招吧。”
刘彦眼中闪过兴奋之意,扬手甩起皮鞭,“啪”地一声,在空中打了一个鞭花,四周顿时喝彩连连。
童英忍住了笑意,心道这刘公子的皮鞭装饰华丽,这一手先声夺人,也占尽了风光。可是兵刃越软,便越难使用,似软鞭这般,则是难上加难。刘彦小小年纪,学着武学名宿去用鞭子,说好听点是忝附骥尾,说难听了就是邯郸学步。
这些见识早在童英学艺之时,便已经从童渊那里慢慢学到,此时见到刘彦出招华而不实,心中略感宽慰,知道只要自己谨守门户,等到刘彦露出破绽,再后发制人,可获全胜。
“呆子看招了!”刘彦低喝一声,右臂一抖,软鞭兜了个圈子,从侧面向童英飞来。童英紧握长枪,蓦地枪头探出,只是一拨,软鞭力道不及,已经从童英的头顶滑过。刘彦再一抖鞭,软鞭上出现阵阵波浪,向童英发动连绵的攻势。
童英心头暗凛,连忙向相反的方向策马,手中长枪不停,在鞭身上连番点啄,总算是化解了刘彦的又一波攻势。
刘彦哪肯让童英脱逃,策马赶了上来,手中挥鞭不停,恨不得每一鞭都抽在童英的身上。
童英只守不攻,化解了刘彦一波又一波的攻势,只是对方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童英是有心想让,依旧是不依不挠的发起进攻。
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办法。童英想了想,不再闪避,挽了一个枪花过去,恰从软鞭的螺旋中穿过,他伸出左手,蓦地抓住了鞭梢。
此时刘彦鞭梢被制,鞭身也缠在童英的长枪上,进不得,退不得,已经大为狼狈。
童英见刘彦面有愠色,心道这等公子哥,还是不得罪的好,左手一松,战马转进,长枪也已是抽了出来。
“多谢刘公子相让。”童英正待圈马回转,陡然间感到身侧风声,发力正要避开,骤然感到胸口一阵疼痛,紧接着啪地一声脆响,胳臂和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刘彦已经收了软鞭,得意洋洋:“怎么,挨打不疼?”
童英见刘彦死缠烂打,不禁热血上冲,怒道:“刘公子你究竟要怎样?论武艺你又打不过我,童英方才有意相让,难道你看不见吗!”
刘彦脸颊涨得通红,知道自己理亏,却是蛮不讲理:“呆子,看招!”
长鞭一抖,如毒蛇般袭来。
童英此刻不再顾及刘彦的公子身份,长枪一改颓势,变得凌厉至极。只是数合之间,刘彦已是难以抵挡。童英觑了个破绽,长枪平平递出,送到了刘彦的咽喉前,可刘彦的软鞭才刚刚收力而已。
“刘公子,如此可满意了?”
刘彦脸色快要红得发紫,并不答话,童英知道他难堪也不追究,径直收枪,圈马离去。
只是童英刚刚转过身去,身后风声再次传来。
这次的风声不是软鞭凌风的呼啸,而是尖锥撕裂空气的锐鸣!
童英心头大凛,连忙伏在战马上,觉得铁盔上叮地一声,一枚飞镖弹上了空中。
这次他生怕刘彦还要追来,早有准备,是以得以避过。可他本以为刘彦是再用软鞭突袭,却想不到刘彦竟然会发暗器,这一避实在是凶险之极,若是慢了一分,那飞镖多半便要刺入他的脖子。
童英心中怒极,转身正欲发作,却见到刘彦已经发出了第二枚飞镖,直袭他的面门!
童英长枪一抖,枪头斜刺而上,拨落了飞镖,怒道:“你怎生如此不知好……”
刘彦却不等他说完,第三枚飞镖已经发射!
童英怒不可遏,身躯后仰,忙不迭避开了飞镖,手中未曾止歇,长枪不退反进,直取刘彦前胸!
刘彦惊叫一声,连忙策马后退,待他再发暗器,童英已是占据了先机,长枪不住地朝他头颈和前胸的要害招呼。
刘彦已经将软鞭收回了腰间,虽然还是在不停发射飞镖,可傻子都看得出来这后来的飞镖不仅没有力道,更是大失准头。
“叮”地一声,童英的长枪再次弹开一枚飞镖,那飞镖却是倒转了方向,噗地射入了刘彦胯下红马的马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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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楼主| 发表于 2016-01-21 10:03:03 | 显示全部楼层
红马吃痛,倏然人立,刘彦反应不及,顺着向后倒去。只是他尚未倒下,那红马前蹄已经落地,撒开四蹄狂奔起来!
童英见红马发疯,刘彦已经从马鞍上滑落,心中大急,双腿狠踢马腹,追赶过去。
司令台上众人见刘彦落马,都是“呀”地一声,倒吸了一口冷气。
此时的刘彦虽然从马鞍上滑落,却并不算做落马,可他的情形,比落马更凶险万分!
落马不过是重重地摔一下子,这红马初时奔势不强,最多骨折。
可眼下刘彦的软鞭却是和红马的缰绳缠到一块儿,那软鞭又缠着他腰,大半个身子落在地上,头上胸前,便是红马跳动不止的后蹄!
司令台上的刘宏惊慌的站了起来,身后群臣也是脸色惶急,手足失措。唯有皇甫嵩尚算冷静,连忙挥动令旗,调动两侧禁军合围校场。
可校场空间颇大,禁军调动又花时间,刘彦的情势却是一刻比一刻危机,须臾便有性命之虞!
“哆!”
校场中只闻童英一声爆喝,见他在马上身躯后仰,肩背一扭,长枪脱手飞出,直取惊马!
司令台一侧又是一阵惊呼,有的是盼望童英击杀惊马,有的却是担心童英误伤了刘彦。
“嗤”地声响,紧接着笃地一声,长枪钉在了地上,惊马狂奔而出,马缰却已经被枪尖刺断。
刘彦已经落在地上,可他去势甚急,不能立止,见惊马远去,脸上依旧呈现出惊骇莫名之状。
童英策马飞奔速度不减,驱使马儿来到刘彦身前,将刘彦横身抱起揽在怀中,一手拉着缰绳驱马缓缓司令台走去。
那刘彦陡然被童英揽在胸口,先是一怔,俄而扭动起身子,想要挣脱童英的怀抱。
“别动!咳咳咳…”童英低头厉喝一声,却是不经意间牵扯到胸口的伤势,轻咳两声,几滴温热的鲜血从嘴角逸出,一滴掉落在刘彦的手上,缓缓滑过。
而那刘彦面色愠怒,努了努嘴角本欲出言,却不经意间看到自己手背上的那抹殷红,面色数变,终究缓缓闭上了嘴,只是不知何时,他的脸上已满是赧红。
“皇上,童英前来领罪。”
他踉跄着下了马,早有宫中内侍来扶刘彦。刘彦下了马,却是狠狠地剜了童英一眼,然后在内侍的搀扶下缓缓离开。
童英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救了此人,他却还是那样倨傲,可看见刘彦的神色,虽然也是发红,可是和方才的怒极又不一样。童英反复思忖,都是想不明白,台上的刘宏见刘彦并无大碍,稍微放了心,开口望向童英说道:“无妨,你身子如何?”
童英深吸了一口气,胸口虽还有些隐隐作痛,但此刻当着如此多人的面,自然不能露怯,当下开口道:“并无大碍。”
刘宏和皇甫嵩相对点了点头,皇甫嵩宣道:“第三场比试,童英胜出。!”“好!”人群之中顿时爆出一片喝彩之声。
内侍站到了司令台的最前, 朗声宣布道:“童英三场比试胜出,明晨朝会听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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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楼主| 发表于 2016-01-21 10:04:0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七章 赐婚
刘宏匆匆的回到宫中,他没有选择去自己的寝宫休息, 而是赶去了他的掌上明珠-刘嫣的寝宫。
这刘嫣从小便十分聪明可爱,因此倍受宠爱,皇后希望她平平安安,所以又号万年公主。
只是传闻中,这万年公主因为从小多受宠溺之故,脾性很是任性,行事也颇为肆意妄为,甚至还有偷偷换装出宫闯下祸事的轶事,不过因为皇后和刘宏的偏爱,这些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刘宏摆驾来到了刘嫣的寝宫, 却见一身红袍的刘彦在大发脾气的乱扔东西。
“嫣嫣,怎么啦? 刚刚有没有受伤?”刘宏好脾气的问道。
“哼!”这刘彦自然就是万年公主刘嫣了,见刘宏来了,眼圈一红,没回答刘宏的问题,只是嘟着嘴哼了一声。
“是不是哪里伤着了?父皇给你宣太医去?”刘宏依旧陪笑着的问道
“哼!你笨死了啦! 你跟那个童英都你笨死了啦!”刘嫣抓起床上的枕头向殿柱扔去,哗啦啦的一声,一个西域进贡的和阗玉瓶登时成了碎片。
“好啦, 好啦,嫣嫣你说说父皇跟那童英哪里笨了?”
“哼!……”刘嫣冷哼了一声之后却是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居然呜咽的抽泣了起来。
“唉!嫣嫣啊,你知道父皇最疼你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父皇灭他九族!”
“哼!还灭九族呢,你都要封人家作将军了呢!”刘嫣哭了一会儿,觉得心情好多了,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哦!原来童英啊!那父皇明天不封他了,再把他关起来杀头好不好?”刘宏心里暗笑,表面上却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哎呀!不是这样的啦!”刘嫣嗔道。
“不是这样?那是怎样的呢?”刘宏促狭的问。
刘嫣无言以对,只是觉得脸上慢慢的火热了起来。
刘宏看在眼中,心里越发觉得好笑。他太了解他这个宝贝女儿了,这小丫头一向心高气傲,今日被童英打败,又被他抱在怀中,这童英无意间已经在这情窦初开的宝贝女儿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了。
“嫣嫣啊!那父皇帮你拿个主意吧?”
“嗯..” 刘嫣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心里还在想着今天被童英抱在怀中那种坚实安全的感觉,嘴角不由得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那父皇明日就狠狠的惩罚他吧!”刘宏一本正经的道。
刘嫣听见刘宏要惩罚童英,心里发急:“唉!算了吧,他也不是故意要抱我的…”
刘宏听她这么说,心中愈发笃定:“不行,君无戏言!这童英敢欺负我大汉公主,罪不可赦! 我一定要惩罚他, 我要惩罚他终身服侍你一辈子!”
“服侍我一辈子…”刘嫣楞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刘宏的意思,刷的一下,脸上刚刚消散的红云又瞬间布满了美丽清秀的脸庞。
刘宏见她没反对,知道好事已成,于是在哈哈大笑中转身离去…
翌日,金殿之上,刘宏今日心情特别好。
在许多大臣心中,他是一个经常“突发奇想”的皇帝, 因此大臣们天天进谏他要“正德、正行”。 见到这些昏昏欲睡的老臣,他一直觉得正是这些人把汉王朝搞得毫无生气。
因此,刘宏认为只要提拔一些不是出身世家的青年才俊,再由他这才华横溢的皇帝领导,汉王朝一定可以再度走向辉煌!
思虑及此,刘宏目光再次转向台下束手伫立的童英,心中暗忖:此人确是不失为一少年英才,样貌也不算差,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此人,倒是有助于自己的宏图伟业! 毕竟自古美人配英雄,至于出身…在刘宏眼中,英雄不问出处,而且汉家的皇帝向来是不考虑出身的。
譬如西汉武帝之时,汉武帝刘彻的姐姐平阳公主,便择了一个马奴出身的卫青做丈夫,刘彻非但没有反对,还将卫青提拔为官。而后来卫青果然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立下彪炳的功业,将十万骑驰沙漠,驱戎狄,立功建号,官拜大司马。
刘宏一向自比诸位雄才大略的先祖,其中尤以汉武帝为最,在他眼中,大凡先祖都能做到的事,自己也能做到,何况——谁说这童英不能成为第二个卫青呢?
正是有鉴于此,刘宏幻想着等等当着众文武大臣的面,说出赐婚之事,届时众人惊讶的模样,心中实在是出了一口恶气——平日在朝堂上大凡国事都会有人站出来反对,今天朕倒想要看看,谁敢来反对朕的家事。
当刘宏还沉溺在自己的幻想中时,内侍展开一道赭黄卷轴,“童英力战广宗,杀张梁,擒张角,功勋赫赫。又为将士请功,忠勇可嘉。今设西园八校,以童英为典军校尉!”
“西园八校,分上、中、下、典、护五军,以小黄门蹇硕为上军校尉,虎贲中郎将袁绍为中军校尉,议郎曹操为下军校尉,屯骑校尉鲍鸿为助军左校尉,赵融为助军右校尉,冯芳为左校尉,谏议大夫夏牟为右校尉。诸校尉统于上军校尉,受命于朕!”
这个“朕”自然是刘宏的自称,他这道诏书一下,殿上众人却是心思不宁,神色迥异。
其中脸色最难看的,当属大将军何进——他本是总管天下兵马的大将军,可西园八校尉一设,他这个大将军在京师的兵权已经被无限制地稀释!西园八校直接听命于皇帝,那他这个大将军又往哪儿放?
袁逢等人却是另一番想法。何进的失势与否他们显然不太上心,他们更关心的是十常侍的动向。这次皇帝任命蹇硕为上军校尉,总管各军,显然是把禁军交给了十常侍。十常侍本已把持了朝政,如今又掌握了禁军,朝权、军权尽入其手,今后还有谁能制他们?
当何进还在忐忑不定之时,刘宏站了起来,在张让的搀扶下走到台前,正色开口道:“朕,还有话说。”
殿中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都是望向刘巨集,刘巨集却是望向立在下面拱手而立的童英,嘴角不由泛出一抹笑意。
“昨日三场比试,诸位英才各尽全力,朕甚为欣慰。童爱卿少年英才,德行过人,有目共睹,今万年公主业已是待字之年…”刘宏语调微微一抑,然后扬声道,“朕意,万年公主下嫁童英,择日完婚!”
刘宏话音方落,殿中已是骚动了起来。
在场的大臣们都知道,这万年公主是当今皇室的掌上明珠,同时容貌极为秀美,因此许多王孙公子都盼望能得到公主的青睐,只是这万年公主一向心高气傲,谁也看不在眼里,因此对于这些王孙公子而言,公主只能是一个传说罢了。
可今日在场的大臣们万万也没想到,皇帝竟然要将这位公主赐婚,而且物件还是原本籍籍无名的童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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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楼主| 发表于 2016-01-21 10:05:05 | 显示全部楼层
即便这童英擒获过黄巾匪首张角,亦或是昨日如何的大出风头,但是说到底毕竟他不过是平民出身,如何能配得上堂堂的大汉公主?
果然,殿中的一干重臣们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之后,皆是默然不语。
而其中无数的年轻人却是颇为眼红,只怕他们中无一人想到这过童英经过昨日的较武,不仅三试扬名,成为典军校尉,更是即将抱得美人归,一跃成为皇亲国戚。
这个变化委实太快了些,他们皆只恨自己没有这样好的运气,莫非是贼老天瞎了眼?怎地让这童英就如此幸运。
甚至连诸位随侍在刘宏左右的宦官也倍感意外,一向深谙圣意的张让亦是深深的望了童英一眼,脸上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
只是就在众人心思各异之时,童英却高声出言道:“微臣斗胆,还请圣上收回成命!”
陡然之间,刘宏嘴角的微笑便不翼而飞,而众士人们则是再一次错愕之余,皆冷眼旁观,静待这赐婚之事将会如何发展。
刘宏脸色一变,心道这童英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仗着自己对其有几分好感,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顶撞自己,着实让人生气。本想重重的训斥童英几句,可旋即想起此人是嫣嫣属意之人,若是自己骂得重了,不知要做出什么事来,气冲冲坐回了榻上,却是张让上前问道:“童英你可曾婚配?”
“不曾。”童英开口说道。
“你既不曾婚配,难道是嫌弃万年公主吗?”张让追问道。
“…当然不是。”童英沉思片刻,摇头答道。
“既是如此,如何要忤逆圣意?”张让提高音量开口问。
童英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心念百转,终究是有一个美丽的倩影在脑海中萦绕,深深的吸了一口,却是朗声答道:“陛下,童英非是要忤逆圣意,只是童英虽未婚配,却已经与师妹有了婚约,绝无轻薄公主之意,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这个好说,你先娶公主,再纳师妹为妾,岂非两全?”高台上张让想也不想的开口道。
然而童英却依旧是梗着脖子道:“此事,恕童英难以遵命。童英与她既有百年之约,又如何能失信于人!”
此言一出,殿中之人皆是微微一楞,俄而对着童英发出轻声的赞许,连一直面沉如水的皇甫嵩也是禁不住微微颔首。
“混帐!”刘宏却腾地站了起来,怒目横视了童英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望着天子含怒而去,场中的朝臣也纷纷起身离开。他们或是摇头,或是窃喜,也有幸灾乐祸之人。不过须臾,偌大的金殿之中只剩下刚刚就任的西园八校尉。
西园禁军分作五军:上、中、下、典、护。其中自是以上军校尉蹇硕最为尊崇,而中军校尉袁绍和下军校尉曹操居其次。童英的典军校尉虽然也是独领一军,却是兵力上与之前大有不足。最后一军的护军,兵力最多最散,也因此被分为四个校尉,地位最低。
袁绍站在场内,遥望着着童英,目中神色颇为复杂,昨日一战虽说两军是战成了平手,但是在袁绍眼中却不吝于一次惨败。袁绍一向自视甚高的,而他的身份也是分为显赫,四世三公之后,平日里结交的也都是些士族子弟,他其实打心底是看不起童英这种平民出身的人,那日会出府相迎也不过是奉父亲所令而已。可谁人想到,这平民出身的童英却在校场上与自己战个不分胜负,袁绍可不算是个心胸豁达的人,这样的结果对于他来说自然是很难接受。
而站在他身旁的曹操瞥到他这一神情,心知袁绍还是记挂两人比试失败之事,他心思活络,这袁绍自幼与他交好,两人关系甚笃,甚至还曾一齐做过不少荒唐事,比如有一次曹操和袁绍去看人家结婚,白日里偷偷躲在院里,到了半夜便大喊大叫:“有小偷!”然后乘着房中的主人们都跑出来察看之时,两人便进到洞房里,拔出刀来抢劫新娘子。
而童英虽与他相识不长,但是曹操对此人却是颇为赏识,那日初相见,他便感觉这童英看似木讷实则内秀于心,便有心结交,将自己的玉佩给予童英让张恭为其行个方便,博得好感。而后听闻童英在广宗立下大功,更觉自己没有看错人。
此时眼见袁绍与童英有隙,曹操自然不愿这两人心生龌蹉,有心劝袁绍和童英和解。
因此曹操微微一笑,拉着童英的手回到袁绍身旁,笑呵呵道:“本初啊,今后咱们三个共处西园,可要多亲近,何况咱三人中,你的职位最高,日后可要多照顾我等。”
袁绍却是冷冷的瞥了童英一眼,开口道:“阿瞒,你这是哪里的话,新任校尉都要到皇甫大人帐下领兵符,我便先行一步了。”
说罢,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校场。
“童兄见谅,这本初一直都是这样的性子,你不要放在心上。”曹操脸上略带歉意的对童英开口道。
“无妨,袁兄身份高贵,自然不屑于我这样的人。”童英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不过我听袁兄称呼曹兄您为‘阿瞒’…”
“不瞒童兄,这‘阿瞒’之名乃是曹某少时的小名,这本初老是在旁人面前开口直呼,虽是无心之举,但实在让人颇为…”曹操少有的面色一红,低声说道。
童英闻言亦是不禁微微一笑,不过转念之间,却是想到以袁绍的倨傲,此举当真是“无心”么?
“若是童兄不嫌弃,可以称曹某表字,孟德。”就在童英走神之际,曹操又开了口。
“曹兄…”童英一愣。
“童兄无需客气,说回来曹某第一次见到童兄便知你绝非池中之物,因此有心结识,如今看来确是没有看走眼。”曹操也不讳言,开口说道。
“孟德兄谬赞了。”童英摇头说道。
曹操听闻他直呼自己的表字,不由笑道:“不知童兄表字为何?”
“这…”童英闻言,脸色不禁一黯。
古代男子成人,不便直呼其名,故另取一与本名涵义相关的别名,称之为字,以表其德。凡人相敬而呼,必称其表德之字,后因称字为表字。而表字多是由父母或师长所取,童英是个孤儿,师父童渊本说过年之后,为他取一表字,然而却想不到如今已是阴阳两隔,这如何不让他神色黯淡。
曹操见状,知其有隐情,便不在表字上太过多言,笑着说道:“走吧,只怕皇甫大人等不及了。”
“好。”童英点点头,两人并肩朝皇甫嵩所在的行辕缓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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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楼主| 发表于 2016-01-26 17:13:05 | 显示全部楼层
“混帐!放肆!不知好歹!”刘宏怒气冲冲的快步走回寝宫,嘴里一直念念有词,一路上遇见他的宫娥内侍见到这位天子面色不善,纷纷匍匐在地高呼万岁,连大气也不敢出。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龙体要紧,何必为这种无知兵痞生气。”其他人都躲得很远,唯有张让一路小碎步的追着刘宏,轻声劝慰。
“阿父,你说这童英是不是不识抬举,朕见其还算是位可造之材,嫣嫣也似乎有意其人,便一心成全。”刘宏余怒未消的开口道,“能与皇室结亲那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事情,他童英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朕的美意,让朕下不来台,简直就是不知好歹之极!朕定要好好惩戒他一番!”
“这童英确是莽撞之极,竟然当着这么多文武大臣的面拒绝皇上的美意,不过皇上…”张让低着头,脸上闪过一抹莫名的神色,躬身说道,“此人在广宗立下了大功,今日在校场之上连胜三场,也出尽了风头,何况他所言自己已有婚约,若果真如此…”
“按阿父的意思,那我就真那此人没有办法了么?”刘宏皱着眉头沉声打断张让的话道。
“奴婢以为皇上你不必急于一时,否则朝堂上那些清流党人又不知会胡乱置喙些什么,不若过些日子,随便寻个什么由头便能对这童英施以惩戒,届时也能不留给别人胡言乱语的口实。”张让轻声说道。
“唔…”刘宏沉思片刻,终究是缓缓道,“也只好如此了,不过此事阿父你且记在心中,等过了些时候,一定要狠狠对这童英惩戒一番,不然朕实在咽不下心头这口恶气。”
“皇上放心。”张让嘴角浮起一抹难以琢磨的意味,慢慢的开口道,“奴婢一定不会忘记的!”
与此同时,在另一间金碧辉煌的宫殿里,也有一女子在发着脾气。
女子约摸十八九岁模样,眉如远山,目似秋水,如云的秀发整齐的盘在脑后,肌肤晶莹如天池美玉,美丽的瞳眸微微流转,而最让人惊艳的是她那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幽邃如秋水,似远山含黛般深邃,让人激起无限的幻想。此人正是最受当今天子宠爱的万年公主——刘嫣。
只是此时刘嫣这一双美丽眸子里,如今却满是怒意,安坐的案边是一地的瓷器碎片,然而宫娥和内侍却无一人敢来收拾。
女子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轻慢的脚步声,她头也不抬的怒道:“我不是说过么,谁也不见,给我出去!”
“是谁惹我儿生气了,连哀家也不见了?”来人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股威严。
女子闻言,惊讶的抬起头来,望向来人,开口道:“太后,你怎么来了?”
“哀家听说我儿今日受了委屈,自然要来看看了。”来人正是刘嫣的祖母窦太后。
“太后…”刘嫣朱唇微张,似有话想要对自己的祖母说,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今儿的事哀家都听说了。”窦太后轻声宽慰道,“吾儿何须如此,天下好男儿多得是,何必非要他童英不可?”
“孩儿非是…”刘嫣抬起头来,正欲说点什么,却听到自己的祖母又开了口,“而且今日之事,哀家以为那童英并没有做错什么。”
“难道太后以为是孩儿做错了不成?”闻言,刘嫣把嘴一撇。
“此人若是确有婚约在身,那么这拒婚之举便确是没有做错。”窦太后缓缓开口道,“孟夫子有云: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也。而世人皆言:槽糠之妻不下堂。他若是如此随意的背弃与人之白首之约,哀家又如何会同意将你下嫁于他?”
“为什么?”刘嫣问道。
“他今日能负他人,他日便不能负你?”窦太后反问道。
刘嫣低下头去,显然是为太后所言颇有触动,而慢慢的,眉宇间的怒意也缓缓纾解了不少。
“哀家所言,吾儿思之、慎之。”许久之后,窦太后留下这么句话,便回转了。
送走太后,刘嫣却是缓缓抬起头来,眼中再看不到怒意,却透着一丝不甘,小嘴里喃喃道:“哼!我倒要看看你是否真如母后所言,是个什么不淫不移的大丈夫……”
等到皇甫嵩将西园八校逐一安置妥当,也已经到了暮色时分。童英知道皇帝龙颜大怒,却也是异常关心卢植,等到别的七个校尉尽数离开,他复而再次找到了皇甫嵩的临时行辕。
“可是童英?进来罢。”里面传出皇甫嵩的声音。
童英缓步进到内里,恭恭敬敬的朝端坐着皇甫嵩施了一礼。
“你的伤可好些了?”皇甫嵩手执简册,望着童英,缓声问道。
“多谢大人关心,已无甚大碍了。”童英摸了摸胸口,拱手答道。
“那就好。”皇甫嵩点头道。
童英思忖片刻,开口道:“大人,童英有些事想问。”
皇甫嵩放下简册,缓缓站起身来,将童英好生打量了一遍,开口道:“你要问的可是卢公的事?”
“正是,童英懵懂,不知如何能救出卢公,请大人指点。”童英点点头,答道。
皇甫嵩指了指大案旁边的坐席:“坐吧,如今只有你我二人,不必太过拘礼。”
“多谢大人。”童英依言坐下。
“卢公的事,我自然也是知晓的。前些日子里,我与公伟也曾分别上书圣上,不过此番圣上之意却让人颇费思量…”
“大人此话何意?”童英不解的说道。
“卢公如今虽被羁押在天牢之中,但却迟迟没有定罪,皇上似乎已经忘了卢公之事,这几日的朝会上只字不提,朝臣们呈上的公书亦是如石沉大海。”皇甫嵩蹙眉说道。
“难道皇上就准备让卢大人这样一直在狱中不闻不问么?”童英疾声说道。
皇甫嵩不答,只是深深的望了童英一眼,缓缓道:“虽然陛下对卢公之事只字不提,但是却是重赏你等广宗立功之人,这其中的含义,你可明了?”
“童英驽钝,不知陛下此举何意。”童英摇了摇头,急切的问道。
“你呀…”皇甫嵩见童英面色急切,却是缓缓道,“如今你亦是朝堂中人,朝堂中人个个都是心思细密,甚至说城府深沉也不为过,你要学会于细微处见真意,凡是多一个心眼,最好能够喜怒不形于色,否则将来必会吃大亏。”
“多谢大人点醒,童英必定谨记在心。”童英闻言,连连拱手道。
“我怕皇上之所以会如此,是已经对卢公有了戒心。”皇甫嵩沉声道。
“戒心?”童英一怔,这次他沉思了片刻,这才缓声道,“那卢大人他…”
“放心吧,卢公乃是世之大儒,皇上亦是心知,应该不会有危险的。”皇甫嵩开口道。
童英脸色这才稍霁,皇甫嵩挥挥手,瞥了童英一眼却是开口道:“罢了,卢公吉人自有天相,你也不要太过担心。倒是你,今日在校场中竟是当众拒绝了皇上的赐婚,着实是胆子不小啊!”
童英默然不语,皇甫嵩见他不愿多言,也不勉强:你如今已经就任典军校尉,有何想法?”
“童英猝起于行伍,对练兵之法多少知道一点,今后还需多向大人请教。只不过,在此之前,童英还想再找找大将军。”童英开口道。
皇甫嵩轻轻叹了口气:“如此也好,天色已晚,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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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01-26 17:13:47 | 显示全部楼层
暮色中,童英踽踽独行,终于回到了城西的宅邸,却发觉有些奇怪。偌大的宅邸管家、仆役、奴客竟是走了大半,独留下几个老弱仆人看守着院子。
童英不觉悲从中来,终于明白世道炎凉。脚步微有些沉重,不过却并无丝毫的愤懑,毕竟他本就是独身一人入京,现在大不了也就恢复往昔时日罢了。
只是今日之事,也让他深刻的了解到这朝堂上的一个道理——任何事都与利益相关,你今日得势,他们便拼命地巴结你,可你一朝失势,他们却恨不得能把你多踩几脚,在脸上写上大大的文字,到处宣称不屑于此等宵小为伍。
童英苦笑一声,心中轻叹:这绝不是自己想要过的生活。只是或许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自己便要在这浑浊的朝堂上载沉载浮了。
第二天东方甫一放白,童英便已起身梳洗准备出门了,毕竟还有太多的事等他去做。
洛阳城的牢狱里,还有卢植等着他去救;而长安城里,还有被大师兄接回的童玲等着自己回转重建武馆——公主他是决然不能娶的了,天晓得那个万年公主是什么人,何况他也不想与皇室扯上关系,免得为别人留下口实,说自己乃是攀权附势、见利忘义之辈。
至于西园八校,足足两万多的人马,可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等卢植出狱之后,童英便辞官回乡,回长安去与童玲过自己想要过的生活。
童英深吸了一口气,迎着旭日的和光,大踏步向城东走去。
城东住的是高官贵人,那里有大将军府、司徒府、司空府…虽然皇甫嵩劝他不要担心卢植之事,但是童英却始终不能做到,此番去求见这些高官,自然还是为了营救卢植出狱。
大将军府还是一如既往地奢华,童英轻叩门扉,出来的是一个门童。
“末将西园禁军典军校尉童英,求见大将军。”童英恭敬的拱手道。
那门童是识得童英的,前日童英来的时候,他曾远远的见过童英的模样。
“大人今日不见客,快走快走!”门童看清来人是童英,冷声说了一句,哐当一声,关上了大门。
童英摸了摸鼻子,只觉上面盖上了一层灰,转身快步走到司徒府,依例求见。管家对他倒是恭恭敬敬,可进去大半个时辰,仍是未曾返回,等到那管家终于哼着小曲儿回来,却告诉童英司徒大人病了,不能见客。
童英在风中伫立良久,长叹一声,茫茫天地, 竟是没有个出处……
第二十八章 禁军
童英不愿意再回到何进提供的宅邸, 于是策马往禁军军营而去,回到军营时,却发现营中已经乱成一团。
营中本是操演的空地上,典军营的士兵围成了一个大大的环形,环形中间的“舞台”上,两个战团,正玩命地厮打。西边战团人数不少,而且身材高大,看样子似乎是从西凉来的,领头的是一赤发男子。东边战团人数虽少,普遍不甚强壮,却是在一个魁梧大汉的率领下,拧成一团,也让凉州兵讨不到好。
只见东州兵在那大汉的指挥下,进退得法,反观凉州兵处,为首一个汉子赤发裸身,上身虬结的肌肉反射着日光,十分精壮。赤发汉子认定了东州兵的领头是那个魁梧汉子,大吼一声,打翻两名东州兵,直取首脑。
那魁梧汉子一身青衣,鼻直口阔,额头宽广,比之赤发汉子的狰狞,更有一份无比的威严。他见赤发汉子冲来,见猎心喜,低喝一声迎了上去。
两人对轰一拳,都是感慨对方的力气之大。青衣汉子长拳再挥,赤发汉子亦是举拳相迎。嘭地一声,青衣汉子晃了一晃,赤发汉子却是连连退了三步。
两人气力之争,高下已现,青衣汉子把握时机,舞动双拳冲上,如奔雷般勇猛。赤发汉子初时尚能抵挡,可究竟是武艺逊色太多,战不二十合,已经连番后退。
青衣大汉饱受鼓舞,展开双拳正欲再来一轮抢攻,陡然发现东州兵已经在凉州兵的围攻下乱了阵脚,于是便反身指挥起东州兵来。那赤发汉子见状大笑一声,再度冲撞进来,青衣大汉身躯一扭,一脚飞起,直取赤发汉子胸膛。孰料赤发汉子倏然矮身,往旁边滚落过去,青衣汉子一脚踢空,却是有些惊讶。临阵退缩乃是奇耻大辱,此人明明还有余力,为何不招架自己的拳脚?
他思忖未了,赤发汉子又从身后攻了过来,前后间歇极短,似乎是凭空变过去的一般。青衣大汉连忙反击,可战不三合,那赤发汉子又跳开逃去,他心中恼怒,拔脚便追。
只见那赤发汉子在人群中上蹿下跳,左右逢源,如同泥鳅一样滑过众人的缝隙,速度竟不亚于奔马。
青衣大汉发起狂来,当真是锐不可当。他一心去追赤发汉子,可赤发汉子只逃不打,钻进东州兵的阵中,赤发汉子几乎是风一样地吹过,青衣大汉却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冲开,不知不觉间,赤发人已经利用青衣大汉的冲撞,让东州兵的阵型纷纷溃散…
此时童英也来到了战圈之外,他大喝一声:“住手!”
众人闻言,皆是循声望来,只见一年轻男子站在战圈之外,脸色颇为难看。
只看了一眼,便早有人认出了童英,毕竟昨日校场比试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场,大出风头的童英自然是为众人所知,顿时议论声如波纹一般一层层传开。
“典军校尉回来了!”
“侯惇,胡车儿快快罢手吧…”
“谁是胡车儿?”童英缓步走入圈内,众人只觉的让出一条路来,此人的本事,他们都见过,还是有不少人对他暗自心服的。
“某家便是!”赤发男子站了出来,朗声应道。
“谁又是侯惇?”童英接着问道。
“我是。”那魁梧大汉站了出来。
“因何斗殴?”童英冷眼在二人脸上扫了遍,冷声问道。
“校尉是他们先…”“大人,若不是他们…”
“好了,我不想听你们解释。”童英却又是打断了他们俩的话,面沉如水的开口道,“来人,给他们送来称手的兵器!”
胡车儿和侯惇互望了一眼,不知面前这年轻校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多时,十来个兵士呼哧呼哧的抬着寒光闪闪的刀枪剑戟等兵器走到众人身前,哐当一声全部放在地上。
“自己挑吧!”童英望了眼众人,开口道,“既然你们想打,那我便让你们展个痛快!”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一人上前拾起地上的兵器。
“拿啊!怎么?不敢么!”童英厉声喝道。他这么一说,众人却更是没人挪动脚步。
“你,还有你。”童英指着胡车儿和侯惇,开口道,“刚才你俩不是闹得最凶么?拿啊!”
“拿就拿!某家还怕你不成?”胡车儿脖子一梗,上前拿起一把环首刀,刀刃上泛着点点流光。
侯惇无奈,他自然不能落于人后,不然便显得懦弱了,因此也上前拾起一杆长枪。
“打吧,你俩先打,分不出个生死就不要停!”童英音调又提高了几分。
闻言,胡车儿和侯惇不由面面相觑,刚才两方起冲突不过为了些许小事,何尝到了要分生死的地步,即便是侯惇自诩武艺要比这胡车儿要高,但无怨无仇,要他与这胡车儿做生死之搏,他又如何能下得了手?
“大人,此处是军营…”侯惇轻声说道。
“原来你还知道此处是军营?”童英嘴角浮起一丝冷笑,“那这里是给你相互斗殴的地方么!”
胡车儿和侯惇默然无语。
“我再问一次,谁是胡车儿?谁又是侯惇?”童英开口问道。
“某家…”胡车儿本欲出言,却为童英森冷的眼神所止,侯惇只是愣愣的望着童英,没有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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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01-26 17:14:25 | 显示全部楼层
“在这军营,你们只有一个名字,那边是大、汉、将、士!”童英扫了身边众禁军一眼,朗声说道,“在这营中,没有什么胡车儿,没有什么侯惇,在这里你们都是大汉将士,身边的人都是你们的袍泽,你们手上的兵器,你们身负的武艺都应该是用在胡虏身上,不该用在自己的战友身上!”童英的声音乘着风传入每一个在场将士的耳朵里。
“凡我汉军将士,无分彼此,是曰与子同袍,与子同泽。汉军之内,是为袍泽相属!你们因为一己之怨,厮打斗殴,可知已经犯了汉军律令!”童英冷声说道。
众人皆是低头不语,面有愧色,最后终究是那侯惇开口道:“胡车儿辱我沛国将士,是以我出手制止,不料竟成群殴,侯惇有错,请校尉责罚。”
他嗓音低沉,寥寥数语已是讲明了事实,更兼坦诚,童英心中稍慰,却没有表现在脸上。
凉州兵见东州兵服软,胡赤儿心知不是侯惇的对手,更非整个典军营的敌手,亦是乖乖低头认错。
“胡车儿挑拨是非,有辱袍泽,杖责四十!
“侯惇殴打同袍,有辱汉军之名,杖责四十!
“余者从犯,杖责二十!”
童英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到场中,下了最后一道军令。
“我童英身为典军营校尉,驭众无方,不能使袍泽相睦,杖责四十!”他军令下达,早有军司马带着亲兵上前,按住犯事的众人。可是突然间听到童英说要杖责自身,不由面面相觑。
“即刻行刑,不得有误!”
“大人…”军司马似乎还想说点什么。童英却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沉声道,“如何,难道你没听清我的军令么?”
那军司马不敢再犹豫,一挥手,执法兵士挥起竹鞭狠狠地向众人鞭打过去。这种竹鞭上挂着尖锐的竹片,一鞭抽下去,就是一条血肉模糊的伤痕。鞭声此起彼伏,却奇迹般地没有一声惨嚎。
片刻之后,行刑方毕,童英缓缓站起身来,脸色苍白,额头上的汗珠滚滚留下。他看着身旁的青衣大汉,却是挤出一个笑容:“你叫侯惇?可还能操演?”
侯惇嘴角有了一丝得意:“只有战死的侯惇,没有逃缩的侯惇!”
“好!依例操演!”童英点头朗声道,硕大的营盘立即运转起来。
时至日暮,一天的操演终于结束,童英也终于躺在了中军帐伸出的床榻上,不住地因疼痛而倒吸冷气。
他此刻面朝黄土背朝天,亲兵正拿着毛巾帮他擦洗伤口。毛巾上沾了凉水,可伤口却已经浸了汗水,沾了尘土,在凉水的刺激下一阵阵地剧痛。他伸手在怀中掏了掏,却是拿出一个小小的瓷瓶。
“还好师父给我的金疮药还在,嗯…”童英沉思有顷,俄而开口道,“来人!”
“大人有何事吩咐?”一亲兵走进帐内,拱手道。
“将此物分了,给今日受了刑的将士送去。”童英从瓷瓶中抖出少许药末留给自己,然后将瓷瓶递给亲兵,开口道。
“喏!”那亲兵双手接过瓷瓶,正待出帐。帐外又一个亲兵走了进来,禀报道,“大人,谯郡营百夫长侯惇求见。”
“侯惇?”童英一愣,然后挥了挥手道,“我有伤不便起身,带他进来吧。”
侯惇进来时,已经换上了一身麻衫,手中却是捧着一个白色的瓷瓶。
“大人,侯惇送药来了…” 侯惇快步走进帐内,口中话音未落却看见那亲兵手中的瓷瓶,不由问道,“这是…”
童英还未开口,那亲兵已然抢着说道:“这是大人吩咐我给你们送去的疮药。”
那侯惇喉结微微一动,脸上闪过一抹暖意,俄而单膝跪下,低头道:“今日侯惇不守军纪,连累大人受刑,侯惇心中愧极…”
“侯惇你这是那里的话,刚才我业已说过了,在这军营之中,你我皆是袍泽亲人,何必分彼此。再说这点小伤,我如何会挂再心上。”童英摇头笑道,瞥见他手上拿着的瓷瓶,已知这侯惇为何而来,当下说道,“我这里已经不用了,不若你亲自跑一趟,将这药送往胡车儿处,可好?”
侯惇闻言,心知童英有意再给自己和那胡车儿一次握手言和的机会,当下开口道:“好!”
“嗯,去吧。”童英满意的点点头,瞥见侯惇仍是面带尘土,不由开口道:“你难道不会洗洗再过来么,一身臭。”
侯惇微微一怔,嘿嘿笑道:“末将看这中军帐有现成的水,懒得去打,这不是来讨水了么。”
“那好,等会你送药回来,自取便是。”童英点头道。
“好耶!” 侯惇笑着应了声,兴冲冲的走出帐去。
望着侯惇宽厚的背影,童英不由长长的松了口气。
不过一想起至今仍身在天牢内的卢植,童英的眉头又不禁微微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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