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人明白伯符心

龙城战歌

一

“夫君……” “干什么？”孙策抬起头，看着眼若冰霜的我，无动于衷。 “又要走了吗？”我挽住孙策：“能不能再过一会？” 孙策轻轻地放下我纤细的手臂，笑着说道：“哪有时间停留啊？我不是回来了一个下午了吗？该去军营了！” 我喃喃地说：“一个下午了……” 孙策呵呵笑道：“还不知足吗？”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离开了这个本应该属于孙策和大乔的温馨的小房间。

孙策确实是回来了一个下午，先去了张昭大人那里检查内政，接着去了程普将军那里把酒谈天，然后又去了黄盖将军那里看新收的士兵，最后才来到了我的房间，可是刚来没有两分钟，话没说到五句，连我的手也没有碰一下，孙策就笑着离去了。 我强忍泪水，婉婉地说：“事业要紧，江山为重，不能让夫君分心……”

二

孙策平刘繇，败王朗，杀得严白虎无还手之力，所向披靡，威震江东，时人称之为小霸王！ 他和周瑜一起回来，兄弟两个满脸笑容，胜利的喜悦在他们的脸上呈现，越发让人心醉。 在此之前的一个时辰…… “小乔！” “姐姐，嘻嘻。”小乔永远都是无忧无虑，那么纯真。 “你没有准备些什么吗？”我看她好像还不知道的样子，就说：“孙郎和周郎今天要回来啦。” 小乔开心又调皮地笑：“姐姐，我早知道啦！周郎前几天就写信跟我说过了！说什么好想我，好肉麻哦！姐夫的信里写的什么啊？” 我谔住了。 什么姐夫的信里？哪来的信？我根本没有收到伯符的信，要不是今天听程普将军和黄盖将军说要摆下庆功宴欢迎主公，我真的连他们要回来都不知道。相比之下，周瑜妹夫就…… 我实在不知说什么才好，不过我相信，是夫君的一时疏忽，他不会不想我的，今天我们就可以相聚了，江东已经平定，我们可以天天在一起了，想到这里，我牵着小乔，说：“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亲手做的甜点，等孙郎回来，就可以和我一起品尝了！妹妹，你也要帮你的周郎做一点好吃的东西啊。” 小乔居然每次的回答都出乎我的预料。 “不用了，周郎信里说了，今天要和我一起乘船出海，他已经把好吃的好玩的全部准备好了，真是的，也不让我自己干点事情，真想把我变成小懒猫啊！”说完哈哈地笑了起来。 这个时候，我不知应该为妹妹开心好呢，还是为自己伤心。

三

终于等到了这一刻，我的心跳比什么时候都快。我和妹妹同时大婚那天之后，还从未试过如此激动，我看到了，我终于看到了，伯符的那张英俊而又久别的脸。他渐渐地向我走来，我感觉自己的脸突然变得很红，心里的甜蜜看来只有小乔可以体会。 我不敢抬头，不敢看他那迷人的双眼，我只是望着他那矫健的步伐，越来越近，我已经想像地到他将要紧紧地抱住我…… “子衡！” “伯符！” “哈哈，想死我了！” “哈哈，我也是！” …… 许久没有孙郎的怀抱，我抬眼望去，孙郎竟然已经错过了我这一站，和吕范拥在了一起。 呵呵，孙郎还真幽默啊，我搓着自己冰冷的手，向伯符走去，希望他能也这样对我。 “子衡，河弟还好吧？有没有好好念书啊？”孙郎一边说着，一边笑着就和吕范离我越来越远，我也不追赶了，此时的我心里只想着：“伯符，我亲手为你准备的甜点，希望你马上能够来品尝……” 我回过头，看到了一幕美好的景象： 周瑜牵着小乔，慢慢地走着，小乔说：“很久没有听到周郎美妙的琴声了，我要听嘛！” “好好，我先帮你把头发好好梳理一下，到了晚上我们一边游湖，一边吃我买的点心，我一边抚琴给你听，好吗？” 小乔点头调皮地说：“一切谨尊夫命！” 我默默地祝福着妹妹，同时也希望自己也能和妹妹一样幸福。

四

一下午，不见孙郎踪影，上次还回来我身边一两分钟，这次竟然不露面了，连一句话也说不到。我在房里看着书，忽然有点困了，于是就趴在桌上睡了起来，桌上没有别的，只有我为孙郎准备了一天的甜点。

…… 一觉起来，天已经黑了。 丫鬟们纷纷进来要为我准备晚饭，我问她们：“孙将军呢？” 她们参差不齐地说：“下午和吕范大人、孙河公子、太史慈将军他们一起出去打猎了。” 我突然嗓子沙哑地说：“他、他没有来吗？没有来这里吗？” “这个，我们不知道了。”

我看着那些五颜六色的好像很可口的甜点，心里只有一阵酸痛…… “孙将军好。” 这么整齐的话我一听就是她们几个丫鬟说的，是孙郎是夫君是你回来了吗？ 孙策，一个年轻貌美的霸气少年就这样终于被我给盼来了！ 我几乎没有声音地说：“夫君，你回来了？” 他还是象以往一样，哈哈地笑着，可是我感觉到莫名其妙。 “夫君。”我上前一步，我实在控制不了自己，今天无论如何，我不能再失去他了，今天晚上的孙策，不再是周瑜的兄弟，不再是吕范的朋友，不再是张昭的主公，不再是百姓们乐为其死的孙郎，不再是和曹操、袁绍、刘表争霸天下的豪杰，不再是名载史册流芳百世的英雄！而是我大乔的夫君，只属于我一个人，谁也不可以把他抢走！

我还是保持着自己的矜持，没有一下子抱住他，虽然我很想抱着他永远都不松开。 我给他看我做的甜点，说：“我亲手做的，你吃吧。” “哈哈，不用了，饱了，周泰不愧是江洋大盗出身，才能吃呢！我比不过他！哈哈哈哈！”说着去了镜子那里，端详着自己，理了理头发。其实就算头发乱一点，还是那么英俊。

我说：“就尝一块。”我把整个甜品盘端给他，想让他自己选一块吃。 孙郎摇摇手，“不要了！” 这个是我的心愿，我不想自己的所有心血却不能让夫君体会到。于是我还是让他拿一块。 孙郎回过头，使劲一摆手，“我说了不吃了嘛！”啪的一声，甜品盘就这样摔了下去，倒扣在了地上。 看着满地狼籍，我的心也和甜品一样就这样碎了。 孙郎笑道：“交给丫鬟们弄吧，我先出去了！” “什么？？……”我使出最后一点力气，泪花不停的洒下，呆呆地望着他。 “怎么哭啦？夫人。” “我是你的夫人吗？我怎么都不记得了！”说在嘴里，痛在心里。 我的心里只想着他可以帮我擦干泪水，和我一起出去看看星星月亮…… “你们进来啊，看看夫人，她好像有点不舒服，你们帮忙照顾一下！” ………… 我深受打击，原来自己根本就不了解孙郎，实在不知道我在他的心目中是什么地位？ “夫君……”我叫，我即使把嗓子撕破，也要叫！ 孙策回头，大笑，不管什么时候，他都能大笑，哈哈哈…… “夫人要小心一点啊！” “你又要去哪？” “曹操与袁绍准备在官渡决战，我去安排一下袭取许都的计划！” 又是国家大事，呵呵……我也笑了，我居然也笑了，“那你去吧！保重，夜里冷！” 我不知道该为这么有壮志的夫君开心自豪好呢？还是为对我这么冷淡的丈夫生气不平好呢？ 这一天我会永远记得的。希望他平定天下之日，我们的幸福可以真正的来临。 就在这时，我隐约听到了一曲美妙的琴声……

五

没过多少天，伯符竟然被刺客所杀…… 我哭，我哭，我只有哭，没有别的话好说。 此时无声胜有声。 即使是写回忆录，每当我写到孙郎被杀的时候，我都没有一点灵感与文采，就是写不出来文字，就算勉强凑出来几个字，也会被我的泪水浸染地模糊不清，不知所云。

……

六

……

我已经年纪不小了，每次只要回忆到几十年前的“讨逆将军”“长沙桓王”，我就心里疼痛。 妹妹隐居在周瑜的老家舒城，而我，始终不愿离开这个属于我和伯符的建业城。

诸葛恪之乱，大杀吴国功臣。可是一幕一幕对我来说已经不是那么重要，我就守在这个原本属于我和伯符的温馨的小房间里，我相信他还是在我的身边的。 突然，门被撞开了…… 眼前是一个年轻英俊的少年，身穿华丽的铠甲，手持宝剑，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 他打量着我，我也注意着他。 我已经不再是几十年前的江东美女了，面容苍老憔悴，只有这颗对伯符的心，仍然年轻着。 “你是？” 他本来要杀我的，这时却没有动手，反而问我的名字。 我苍老的声音勉强回答着：“老妇乔氏。” “你就是大乔吧？你真的是大乔？”那少年惊喜的表情竟把我吓一跳。 “小兄弟是……？怎么认识老妇的？” 那人居然给我行了个礼，也许是看在伯符的面子上吧。 “先父从小就和我说起了前辈的事情，先父说，他一生中最爱的人就是前辈。”少年诚恳的说。 我心里突然又跳了起来，这是我此生第三次急速地心跳。 眼前这人如此一表人才，看来一定是伯符的孩子，怪不得伯符老是对我这么冷淡呢，原来他除了我，还有别的女人，哈哈，这个孩子一定是他们生的，几十年的谜团终于被我解开了！以前他对我的种种冷淡历历在目，我一下子全想通了。 唯一没有想通的是：居然有比我还美丽的人可以迷倒伯符？ 不过，他的这个私生子说了，我是他这一生最爱的人，这已经够了，有夫如此，妻复何求？伯符说的这句话已经让我满足了。

我试着问他：“令尊是……？” “在下吴国太傅诸葛恪，先父诸葛瑾。”